“咚!”
随着一道沉重的闷棍声响,红色的菱花窗被一道劲风关上,隔绝了岸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郡主,这,他怎么处置?”阿贵颤着手拿着一根火棍,看了眼刚才被自己击晕倒在地上的敏郡王,然后满眼惶恐地看向眼前的皇甫毓。
令他惊讶的是,皇甫毓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姿容绝世的玄衣男子。
男子一袭玄衣暗纹锦袍,高高的束领裹着他玉白修长的颈,绝艳的眉目风华难述,当是只望一眼便甘愿魂消魄散的谪仙之姿。
但此时此刻,那双点漆俊目正阴恻恻地盯着地上的人。
“陛……您怎么来了?”皇甫毓看着忽然出现在跟前的人,心下愕然,难不成他一直跟着自己?
“我就不能来了?”皇甫胤凤目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是眼底却涌动着阴霾。
“不,不是,您日理万机,又身份尊贵,怎么好来这种地方呢?”皇甫毓僵硬地笑了笑,看到他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心虚。
这小子不是皇帝吗?不用在皇宫里批阅奏折吗?为什么有空跟着自己?
皇甫毓百思不得其解。
皇甫胤冷哼一声,慢慢上前两步,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那堂堂和瑞郡主,怎在这青楼中?还与敏郡王同处一室,嗯?”
最后一声着实有种缱绻又危险味道,令她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感到有些窘迫:“我……”
“若是郡主想要入郡王府,大可告知朕为你赐婚,成就你们这段良缘,何必自甘堕落,自荐枕席。”皇甫胤低低地说着,但眼神却冰冷渗骨。
“呵,您觉得我是故意将人骗来,打算用强的?”皇甫毓顿时瞪大了眼,又气又笑地看着眼前人。
“听闻敏郡王与郡主往日有情,而敏郡王也有意娶你为侧妃,只不过你做了郡主,那侧妃之位便是不配你了。”皇甫胤说着,眼底的阴霾愈发浓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皇甫毓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您听好了,是敏郡王觊觎我,我对他无意,不然我让人一闷棍打晕他做什么!”
这个臭小子,跟踪她便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她想得这样不知廉耻!
气死了!气死了!能不能给她把斧头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都装这些什么东西?
这时,不明情况的阿贵也连忙解释了一句:“是啊是啊,这个色狼郡王,觊觎我家郡主,幸好郡主聪慧,不然郡主就要给这郡王欺负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容貌绝色的公子是何人物,但看自家郡主都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必定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皇甫胤别过头,重重羽睫下掩住的瞳仁阴霾却散去了些,随后看着因为霸道药力在地上痛苦蠕动着的敏郡王,眸色又变得阴冷:“是他诱你来此想轻薄你?”
皇甫毓耸了耸肩,点头说道:“是”
“敏郡王倒是愈发色胆包天,什么人都敢动了……”皇甫胤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她看向皇甫胤说道。
“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皇甫胤别过头,一双浓墨浸染般的眸子幽深似渊。
皇甫毓笑呵呵地说道:“来日方长,况且今日这一棍子就有的他受了!”
“郡主可真是仁慈……”
皇甫胤睨了她一眼,随即上前两步,用那云靴的尖儿抬起他的脸,看着他幽幽地道:“既然敏郡王爷这般喜爱美人,那便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吧!”
看到皇甫胤脸上的笑容,皇甫毓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就知道这个小子从前都是装得乖巧温顺,实则内里头蔫坏又狠辣。
不过腹诽之余,她又打从心底升腾起一抹淡淡的欢喜,稍纵即逝,就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这盛京城烟花巷中的青楼楚馆多如牛毛,其中最为风雅华丽的,莫过于天香坊,坊中美人不仅是国色天香,还兼备才情,琴棋书画烹茶煮酒无所不会,并非是以色侍人的寻常花娘,且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区区听琴品茗便是千金之数。
不过,这般风雅的烟花地还是少数,京中大多的青楼都是做着寻常皮肉营生,而春喜楼便是如此,楼中花娘也多是从小买来的美貌女子,容色顶尖的那波儿自是会特意挑出来好好调教培养,日后作为花魁红牌引得权贵垂青散金。
而没被挑出来特意培养的那些花娘便只能做接待寻常客人的寻常花娘,甚至鸨母若是收了钱同意,她们还要接待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这些花娘上了年纪后,一般的客人也开始嫌弃她们,老花娘们为了能在楼里生存下去,往往都会将自己的身价大大降低,甚至一点挑选客人的权利都没有。
“阿嚏……”
阿贵看着眼前一笑惊动皱纹上脂粉簌簌落下的鸨母,她身上刺鼻的香气令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这位公子,您要的人我都给您带来了!”鸨母三步一晃地走到皇甫胤跟前,目光止不住地往他身上打量,饶是做了半辈子的风月生意,也是看过无数美人,却还是忍不住红了张老脸,心中暗道这楼里虽然也来过风流倜傥的恩客,但都比不得眼前的这位公子爷出众。
但是一想到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有那样奇怪癖好,鸨母便歇了心思,想眼前这位是个狠人,她可是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