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你杀了我是么?”皇甫毓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不,不是……”老六浑身颤抖着,咬着牙关:“他要奴才将您送到春喜楼,说是有贵人候着。”
皇甫毓秀眉微蹙,想到今日高元旭与敏郡王一同出现的场景,心下了然。
东儿和南儿虽然不知道老六口中的“贵人”是何人,但是她们自是明白自家郡主如若不是留了个心眼,怕是今天就要被人狠狠算计,想到这儿,性情刚烈的南儿气得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可恶的奴才,连郡主主子都敢算计!”
老六涕泪横流地趴在地上,额头已经磕得乌青,看上去狼狈至极:“二公子拿奴才的娘威胁奴才做事,我也是没法子啊,!”
皇甫毓没有再搭理哭天抢地的老六,直接让阿贵一个手刀劈晕了他,随后转向那黑衣杀手,伸出手:“借我把刀。”
“你要杀他是么,我来就行。”
那人上前一步,一双寒星般的目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给我便行。”皇甫毓摊着手,淡淡地出声道。
那人垂下头,从腰间取下匕首扔给了他,皇甫毓一把接过匕首,缓缓蹲下身,目光深邃地盯着高元旭。
“郡主……”她身后的东儿脸色惨白地上前,但是目光却是坚毅:“郡主,奴婢知晓您要为绣球报仇,您是金枝玉叶,莫要脏了您的手,奴婢身份微贱,替你来!”说完,她就要去取皇甫毓手里的匕首。
皇甫毓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她:“什么脏不脏手的……”
她的手从前世开始就没有干净过,也不差这么一回了。
想着,皇甫毓眼神一厉,皓腕一翻,绣着金丝海棠花的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炫目而华丽,但在那柔软织锦下,一束锋刃自上而下,带着凌厉狠辣的力道就要往地上人的脖颈划去。
眼见那刀刃就要划破他的颈项,千钧一发之际,她却猛地将手微微往上偏移,然后将那匕首甩在了地上。
“呵,你一个姑娘家下不了手的,还是我来吧,毕竟你也是花了银两买他的命,何必自己动手?”阴影里的黑衣人见她没有动手,好似预料到结果般说道。
“谁说我下不了手?”皇甫毓抬起头看向他,眼底丝毫没有不忍和惧意,她捡起地上的匕首于指间打了个旋然后一把往阴影里扔去。
阴影下的人偏身一闪,随即“叮!”的一声,刀锋刺入墙面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更加适合他的归宿……”
皇甫毓看着地上的高元旭,眼底划过冰冷的笑意。
“砰!”一声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
正坐于珠帘后奏着箜篌的美人顿时花容失色,连忙停下弹奏,上前两步跪下身,惶恐地喊道:“郡王爷息怒!”
“息怒什么息怒,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惹怒了我家郡王爷,识相点赶紧滚!”
看到敏郡王一脸怒气横生的模样,他身边的小厮连忙赶走了委屈哭泣的琴娘,然后谄媚地弯着腰来到他身侧:“郡王……小的再去给您叫个更好的!”
“这个高元旭,说让本郡王等着享用美人便好,这都多久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敏郡王满眼的阴沉,咬着牙低喝道。
“小的再去看看,没准人已经来了。”小厮连忙说道。
敏郡王狠狠瞪着他,然后踢了他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不快去!”
小厮吃痛地应了一声,不敢耽误,忙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哼!”敏郡王冷哼一声,然后垂下头,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满眼阴鸷,自言自语道:“高元旭啊高元旭,你最好把这事给成了,要是出一点差错,别怪本王先宰了你。”
话音未落,两个婢女连忙走了进来,一个捡起满地碎片,另一个则为他再续上一杯香茶:“贵客息怒,这是妈妈特意送予贵客的的青竹露,一年也只产百两而已,千金难买。”
“青竹露?”敏郡王低下头瞧了瞧白色瓷盏里头翠绿澄澈的茶汤,茶汤飘出一股清冽悠长的清香,引得他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随即伸手拿起瓷盏品了起来。
见敏郡王喝下了茶,两个婢女互看一眼,无声无息地弓身退了下去。
随即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贵客,请您移步厢房。”
敏郡王眼睛一眯,沉声道:“为何?”
“有人托奴才与贵客传话,说美人已到,正待贵客怜惜。”
此话一出,敏郡王的眼底瞬间一亮,随即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拂了拂锦袖,身上的阴霾与暴躁消失无踪,恢复了往常那个衣冠楚楚的贵公子模样。
走到门口,他侧过头一看,只见一个龟奴模样的少年站在门边上,他的头低得很低,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
“贵客请跟奴才来。”那少年连忙往前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