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距离天津并不是很远,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在河道上走,也仅仅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沧州,沿河两岸在中午过后,非常的繁忙,来往的渡船都奇怪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船出现在河道之中。
这艘大船在诸多矮小的渡船中,显得特别的鹤立鸡群,而由于船太大,是无法停在一般的小渡口,只能找最大的码头才能停下。
毕竟一艘船承载三十过个人,如果是一般的官船,还得分成两到三艘船,索额图为了避免麻烦,所以调来了一艘大船。
其实冬季运河的河水水量减低,小的分支流,这船是无法驶的进去的,因此只能一直在主干河道上面行驶。
下船后,船工都陆陆续续的将一些物资搬上船,索额图会见前来迎接的官员,毕冉和曹若兰闲来无事,不想在码头边等,所以便带着曹若兰去逛街市,翠儿也难得笑嘻嘻的跟在身后。
一路可以看到很多马车,牛车,包括人力推车推着成袋的粮食运往码头。刚入冬季,有很多都是压仓的粮食,粮商们都在为之后的严冬做准备,因此在这个时候还能看到粮食的交易和运输。
进入城内,发现其实沧州古城是真的小,与之前去过的易县小城对比也大不了多少,这个于明朝天顺五年才把城墙建起了的小城市,虽然不大,但是却非常的热闹,街道周边摆满了各种小摊,有叫卖古董的、有叫卖草药的、有叫卖水果的,也有叫卖手工饰品的。
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大多衣着朴素,天气寒冷,那些小贩都冷的微微颤颤的叫卖着。而像毕冉和曹若兰这样身着华服的在街上确实很显眼,两边的小贩招手拉客,希望毕冉他们能看上自己的货品。
“公子,来看看我这些瓷器,好东西来的!”一名小贩拿着一个青花瓶推荐给毕冉,而毕冉并不感兴趣,所以没有理那个小贩。
“公子,小姐,买个点果吃吧……”
“公子,小姐,来看看这些精致的首饰……”
这样的的情况,毕冉和曹若兰在京城的时候没见识过,实在太热情了,毕冉都感觉有些招架不住,毕竟要知道京城达官贵人比较多,大多数做生意的小贩都是个势利眼。那架子逼格可是高太多了,问多几次,还会不耐烦的驱赶。
沧州这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大部分的都是过路客,所以这边的商贩做生意也比较热情,但是因为都是过路客,所以商贩们的货品自然价格高,而且赝品也比较多。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人很少会在这种市集买东西。
可能毕冉和曹若兰穿着华丽,那些小贩以为是冤大头,所以拼命的推荐,搞不好还能大赚一笔。
不过毕冉可不是那种冤大头,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那些旅游区,这样的现象非常多,毕冉被坑过,高价买回来的东西都是一文不值的烂货,所以毕冉发誓以后去旅游再也不会随便在旅游区买东西。
现在的状况也是如此,所以毕冉都对这些商贩视而不见,还小声对曹若兰说道:“这里的东西都不能买,大多数都是坑人的。”
曹若兰从小娇生惯养在府邸内,可以说完全没见过世面,自然也不是很懂得在外面的险恶,听毕冉这么一说才偷偷和毕说道:“毕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毕冉回道:“这还不简单,沧州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大多都是路过的,这些生意也就变成了一次性生意,根本就不怕有人回头算账,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这种坑蒙拐骗的行径啦!”
曹若兰想了想觉得毕冉说的很有道理:“嗯,毕大哥言之有理,我刚刚看见那小姑娘冒着寒冷在卖小饰品,我差点心软就想和她买了。”
毕冉看向曹若兰所说的那个小女孩,说道:“这种小伎俩多得是,卖可怜的比比皆是。”
之后因为小城也就城门这边的小市集比较热闹,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好逛,所以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便回到码头。
正巧索额图和曹寅也刚刚好和那些迎接的官员会见完,索额图看毕冉和曹若兰回到码头边,便笑着说道:“你们站在一起,越看越有夫妻相。”
曹若兰听索额图调侃她和毕冉便害羞的低下头来,毕冉打哈哈的说道:“索额图大哥,这玩笑不能开?”
原来两天喝酒,几人的称呼都发生了改变,索额图看毕冉老是叫自己索大人,觉得有些生疏,便要毕冉叫自己大哥,而毕冉倒也不顾及上下属关系,恭敬不如从命的改变了称呼。
曹寅也笑道:“现在都不用猜了,这毕兄绝对是我的妹夫,这我可是占了个大便宜呀。”
索额图爽朗的笑道:“可不是,毕冉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他要去娶了你家妹子,就得跟着叫你哥哥了。”
毕冉实在无语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便说道:“好了,天天就知道调侃我,你们就没别的事情好说了嘛?干嘛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呀?”
索额图一脸坏笑的说道:“不调侃你,调侃谁?你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我都看不过眼了,喜欢就大方承认。”
毕冉觉得有些挂不住脸,对索额图狡辩道:“我怎么扭扭捏捏了?这做事情心知肚明不就行了,别老是搬在台面上说嘛?”
索额图打趣道:“你看看,还急了,我就说你个家伙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这时候曹寅也插话道:“毕兄,别和索大哥计较,他就喜欢看你说不过的那憋屈样!”
毕冉叹了口气:“真的是怕了你们,行吧,我坦诚,这样可以了吧?”
索额图有些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坦诚,你坦诚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毕冉看了看曹若兰,苦着脸说道:“我,我,我喜欢若兰,行了吧……”
索额图再次哈哈大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到了江宁,我给你保媒,去曹家提亲,这喜酒我喝定了!”
曹若兰听毕冉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是又惊又喜,实在是面红耳赤,忸怩不安,急急忙忙的说道:“我,我先回船上了!”
说完便带着翠儿慌慌张张的跑回了船上。
留下哈哈大笑的索额图,曹寅搂着毕冉的肩膀爽朗的大笑,只有毕冉傻乎乎挠着脸在笑着。
看着曹若兰登船的背影,毕冉有些微微着迷,翠儿跟在曹若兰身后时不时的回头偷看毕冉,还用她那小手捂着嘴在偷笑。
其实毕冉明白为什么索额图会这样用起哄的方式撮合他和曹若兰,确实在这个时间的土著们都明白,如果毕冉一直不敢开口,那么这一段姻缘在去到江宁之后,曹若兰回到曹家之后将无疾而终。
毕冉内心非常感谢索额图还有曹寅,这或许就是兄弟朋友之间的最真切的感情吧,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无依无靠的,他非常感谢曹家兄妹的收留。
虽然很喜欢曹若兰,但是毕冉始终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人家的好心收留,自己怎么能有这样过分的想法呢?
因此在京城出发之前,毕冉其实内心很纠结,像曹家这样的官宦世家,自己一个来历不明,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有什么资格提出娶曹若兰的请求。
所以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余下还可以见面相处的日子里,自己好好去珍惜,等到了江宁之后,如果两个人真的有缘无分的话,自己就只能放手了,起码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
现在被索额图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毕冉就算想退也已经晚了,只能厚着脸皮等到江宁之后提亲。
而这次是作为钦差前往江宁查案子的,毕冉之前还觉得出差办公务会很严肃,结果这才刚出京城没多久,一路嬉嬉闹闹的,完全没有那种紧张感,倒像是出来游玩的。
而且毕冉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来,这索额图和曹寅两个历史上这么有名的人,真实性格竟然是这样的,这几天毕冉和他们的相处的感觉,完全就好像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在宿舍的同学那样。这让毕冉有一种错觉:“这两个人是不是以前和我读过大学……”
短暂的在沧州逗留一番之后,船又缓缓离岸,在冬日的夕阳之下慢慢的前行。
这充满戏谑的插曲,对于毕冉来说却是温暖的,在这不属于自己的时代里,有了爱情和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