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甫站起身子,用手虚压几下,像是有些为众人的推举而苦恼。
等众人不再起哄,他才接过一只别人递来的笔,笑道:“盛情难却,我便献丑了。”说着走到一处石壁前,挥毫泼墨起来。
他的字写的很有章法,骨力十足,让白鹏飞一看就有些佩服。程宁甫的这种书法是真正下了功夫的。白鹏飞的那几笔字虽然看得过去,但和程宁甫这种童子功比起来倒像是野狐禅了。
程宁甫的词大概想了很久,一挥而就,他一边写,边上人一边念。
白鹏飞从众人口中知道了这首词用的词牌叫做《木兰花慢》,只见程宁甫写道:
“望西南之柱,插开翠,一峰寒。尽泄雾喷云,撑霆拄月,气压群山。神仙,旧家洞府,但金堂玉室画中看。苔壁空留陈迹,碧桃何处骖鸾。兵余城郭半凋残。制锦古来难。喜村落风烟,桑麻雨露,依旧平安。兴亡视今犹昔,问渔樵,何处笑谈间。斜倚西风无语,夕阳烟树空闲。”
一首很好的词,借景抒情,读完口中还有余韵。
程宁甫刚写完,众人便赞美起来。
“好词,豪放而含蓄,高亢则深沉。”
“基调慷慨悲壮,读来荡气回肠,不由使人心头平添万千感慨。”
“气质宁静淡泊而意境深邃,堪比宋人词作。”
虽难免附和吹捧,但许多也是出自真心。
程宁甫的词确实写的好,哪怕是提前准备,写出这样的作品也足见他的水平。
有人说道:“程大家此作,堪为这次文会第一了。”
这却是事实,众人都没有意见。
这时突然一个人道:“还不能如此说,白鹏飞白大家的诗词还未出来呢。”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在人群中搜寻,最后锁定在了白鹏飞身上。
果然还是来了么?白鹏飞看着那说话的人,心想。
他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不争春鸣社的状元,这些人肯定是要找理由把程宁甫捧上去,把自己踩下来。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挨打立正的准备。
现在面对众人眼光,也知道是要发挥演技的时候了。
众人只见他捏着葡萄干的手停在嘴边,脸上露出因惊慌而呆滞的神情,继而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怕是不成的,我急切间做不出诗来。”
见他的模样,许多人不禁面露讥讽。
一个社员提醒:“没有在文会上写诗词是做不了状元的。”
“啊?”白鹏飞一愣,“是这样吗?可是我,我现在写不出来。”
“噗呲。”
却是一个社员带来的歌妓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众人的怪异神情中,张春望和绍元稹均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他们都知道白鹏飞主动放弃了今年的状元,但退让是一回事,为了不让别人难堪,自己装作无能,自毁形象,却已是白鹏飞这样的创作者们几乎不可能愿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