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胥一听,在心里哼了一眼,微垂着的眼眸里尽是凶狠。
艰难?
她要的就是李绩艰难!
杀母之仇,杀父之恨,诸般种种,李胥恨不得亲手提刀给李绩来个活剐九十九刀,好让他痛不欲生。
沈娇娘的余光瞧着李胥这紧绷着脸的模样,心里已然有了些底。随后,沈娇娘直接坐在王馥的床脚,旁若无人地给王馥开始分析长安城里情况。
这些情报都是些不需要打探,只要身在长安城就能了解的事,但用来引李胥上钩,说再合适不过的了。
王馥不知情,听的就极为认真。
“如今王诩早出晚归,身边有许多佣兵保护着,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异动,但我们的确得早做打算。”沈娇娘说到最后,叹了一口气,佯装无奈道:“如果不是沧州这兵变,我与姜国公怕是已经回了长安,这相隔甚远的,许多事照拂不周全,难免出些岔子?”
李胥很想问什么岔子,但这话要是从她嘴里问出来,沈清羽这贱人势必要多想。
她忍着,却没料到身边的王馥开口了。
“沈督军的意思是,陛下在宫中也不安全?”王馥紧紧拧着眉头,脸上刚好起来的一点气色又因为担忧而翻着青灰。
沈娇娘又是一口气叹出,接着说道:“陛下为了保护西北边境百姓的安全,早就已经将手上可用的将军送了过去,饶是带刀侍卫都送过去不少。如今王诩亲入长安,身边明面上带着的人不多,但暗处可不少……这样一来,我们这些被阻拦在长安之外的,如何不担心?”
好!
这是可趁之机!
李胥的眼睛一亮。
饶是如今激动的时候,她也没忘记继续垂着头,努力克制着自己露出马脚来。
王馥忧心忡忡,他这父亲连他都敢下毒,那到长安城中又怎会干坐着?毕竟君子不立危墙,王诩敢亲自去长安,就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出事的同时,还能把李绩这个皇帝从皇位上薅下来。
戏不能太过,所以姜越之恰如其分地开口说道:“王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虽然我们不能立刻回到长安,但王诩也不能立刻来到恒州沧州不是?我们在外制约他,使其分身乏术,便是对陛下最好的帮助了。”
平陵抄着手靠在门口,懒洋洋地说:“眼下各地的灾荒都有好转,只待西北一平定,便是休养生息之时。到时候掀起动乱的王诩便是千夫所指,万死莫辞。”
王馥被说得有些激动,连连咳了几声,笑道:“好!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王诩前可下毒害我,后可亲手斩掉自己儿子的头,便已经是有悖纲常人伦!待我痊愈,我便要在世人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李胥稍稍抬起头,目光落在王馥的脸上。
她的这个夫君其实生得很好,即便是如今这副病容,那剑眉星目也依旧叫人挪不开视线。
但偏偏,这个如意郎君是李绩赏给她的。
只要和王馥在一起,她就会无可避免地想要惨死的母亲,想要自己所受的侮辱。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李绩那等无情凉薄的伪君子。
触到李胥的目光,王馥转眸看她,伸手搭在她的手臂上,眼神探寻。
李胥摇了摇头,将头重新低了下去。
王馥以为李绩是累了,便同沈娇娘三人说自己乏累,以想休息为由,将三人给请了出去。
出到院子外头后,平陵回望了一眼大门,压低声音对沈娇娘说:“李胥倒是不装了,前几日还在装贤惠温柔,这个时候倒是僵着脸皮不理人了。就是不知道姜国公刚才那一番话会不会让她察觉到自己露了马脚。”
沈娇娘摆了摆手,与平陵又走了一段路,才开口道:“李胥自以为聪明,姜越之刚才那么说,她便会先行想到那一步,再自行否决。”
为什么?
因为这种自诩聪明的人,往往喜欢想多常人几步,然后用各种试探的法子,将普通人会做选择给铺陈开,一一否决。
“她觉得姜越之发现了自己的错漏,又会觉得此处是可依被她利用之处,反复之下,今夜她必有动作。”沈娇娘说完,伸手戳了戳闭口不言的姜越之,“而且,她如果没能试探处姜越之的反应,那么之后肯定会掉以轻心,觉得我等不过是蠢笨之辈。”
李胥的性格其实沈娇娘最清楚不过了,过去的那些年,她和李胥打交道最多,也是最了解这个曾经被娇宠着,纵容着长大的九公主有几斤几两的。
若说李胥不聪明,倒也太过,只是她的聪明往往用不在正途上,就会显得处处缺上了那么几分。
“我故意说的。”姜越之慢吞吞地开口,“她喜欢在暗处形式,那么我们就该给她暗中行事的机会和诱因。”
平陵受教地拱了拱手,说:“两位倒是如出一辙地默契,难怪我家主子说,两位能平心静气地辅佐陛下,这大兴便能四海升平。”
沈娇娘挑眉去看平陵,语气不阴不阳地说着:“没想到傅大哥还说过这样的话?倒是没看的出来,我以为他打从心里对我有着戒备呢。”
傅长缨以报恩者自居,所做之事却无一不是从皇帝出发,这沈娇娘要是真信任了他,才叫奇怪。
但转念一想,傅长缨从不忌讳将自己的偏向表露出来,对沈娇娘何尝不是一种提点?
“老傅倒是好眼光。”姜越之眼下对傅长缨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偏见了,只要傅长缨不觊觎沈娇娘,不对沈娇娘作歹事,他自然而然地能和傅长缨称兄道弟。
平陵后知后觉着自己这是泄了自家主子的地,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要知道,能说一句,自然能说第二句,这在其他人心里,指不定已经想到那儿去了。
重生而来的男主妄想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