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之后,明明记得梦里大概发生了什么,却对具体的细节与整体的脉络无法回顾,也没办法复述出来。
强行按下这个想法之后,沈娇娘展目望去,决定先去找姜越之他们。
如此,她先是撕了一块衣袍出来将口鼻蒙住,随后便从怀里摸了一根火折子出来吹亮,脚下步子十分谨慎。
她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中的招,所以此时的每一步都让她打起了十分的警觉。无论如何,那样的幻境、那样的破局方法,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往前走了约莫十多丈之后,沈娇娘突然就看到了远处躺在地上的姜越之。姜越之满头满身都沾染着泥与落叶,而且,尚有半边身子都在土下,看着潦倒不已,人却是清醒的。
他偏头瞧了一眼朝他奔过去的沈娇娘,像是露齿一笑,嘴里却是喊着:“快跑!”
这时,沈娇娘脑海中回荡起当的一声重响,她猛地收住脚,站在了原地。
夜不知何时已经降临,四下昏暗无比。
沈娇娘眯了眯眼睛,端详着不远处的姜越之,心中则是在揣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幻境才是,而且此时此刻她也并没有重新堕入幻境的感觉。
“姜越之!”她开口喊了他一句。
姜越之的脸上仍然挂着笑的模样,嘴里重复着,“快跑!娇娘,快跑!”
轰!
一声巨响在沈娇娘头顶打响。
她仰头望去,夜色中顿时电闪雷鸣了起来,瞬息之后,瓢泼大雨倒了下来。
这雨的触感如此真实,可落在不远处的姜越之身上时,却是将那些泥与落叶个洗了个干净。到这时沈娇娘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姜越之,而是一条足有大树那么粗的大蟒。
大蟒的头部伪装成了人脸的模样,身上穿着姜越之的外袍,再加上那些泥与落叶,一时半会儿倒叫刚从幻觉中出来的沈娇娘有些难以分辨。
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伪装术被破,那大蟒甩了一尾水,蜿蜒着便冲沈娇娘而来。它张开着血盆大口,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快跑!娇娘!快跑!”
越来越近的大蟒令沈娇娘听得更真切了,而就在她一面朝后撤退,一面抽出腰间的短剑想要应敌时,却听到那大蟒又叫了一声
姜越之!
正是她自己的声音!
如此一来,沈娇娘便几乎是可以确定刚才大蟒所发出来的声音就是从姜越之说过的话里学来的,也就是说它或正面、或偷听过姜越之喊她。
轰!
啪!
大蟒于震天响的雷声中摆尾,卷着一棵被撞倒的树就砸向了沈娇娘。
沈娇娘险险与那树擦肩而过之后,侧翻掠地疾跑了数下。她本是想要溜着这大蟒转上几圈,消耗一下它的力气,却不料这雨天更适合大蟒蛇形。
就见那大蟒蜿蜒几下之后,带着腥臭味的血盆大口便已经到了沈娇娘面前,其后那看上去能把沈娇娘直接咬成两截的獠牙奋力张合。在咬了个空之后,大蟒顺势绕着大树一圈,粗重的尾巴甩在沈娇娘的身上。
这一下,让沈娇娘整个人像是个破布袋子一般被甩了出去。
一声巨响过后,她摔在了一棵枯死的大树底下。
大蟒见机疾驰而来,绿莹莹的眼睛里泛着一抹兴味的光,似乎是在赞赏沈娇娘能撑到这种地步。
然而若是就此束手就擒,那就不是沈娇娘了。
她强忍着全身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在那大蟒眼看着要到近前时,突然撑地鱼跃而起,接着在屈膝下沉之后,滑向了大蟒的背后。
闪电照亮了大蟒身后狰狞的伤口,也照亮了沈娇娘面上的决绝。她翻手一剑扎在了大蟒的背侧,可就在她刚要转着手腕给这大蟒来个开膛破肚时,那大蟒却是突然扭头了。
腥臭的诞水甩了沈娇娘一脸。
此时,它的牙已经到了沈娇娘的面前,仅有一指之隔。
冰冷的雨水打在沈娇娘的脸上,冲刷着她的视线,但她依旧可以看清楚那抹划开大蟒脑袋的银光,看清破风而来的姜越之。
血水在一瞬间被雨冲刷开了。
沈娇娘翻身踹开大蟒的尸体,提着剑躲远了几步,接着便坐在了地上。
出现得恰到好处的姜越之也没比沈娇娘好到哪儿去,他只穿了青黑色的里衣,脸上、脖颈间都有肉眼可见的伤口,浑身挂着的泥如今已经和着雨水一滴滴地往下落,嘴唇苍白,毫无血色。
见沈娇娘坐下了,姜越之便跟着踢了一脚死透了的巨蟒,走到沈娇娘身边,仰天淋着雨说道:“娇娘……还好,还好……还好我赶上了。”
“你不来,我也能杀了它。”沈娇娘抬手盖住脸。
确实,不过是改沉腕为崩腕罢了。
姜越之哈哈大笑,说:“我知道,娇娘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嘲讽沈娇娘,沈娇娘便也不想再打理他,犹自盖着脸休息着。
然而姜越之却来了精神,絮絮叨叨地说道:“刚才我回头,找不见你……便慌了神,连忙往回走……”
姜越之的幻境和沈娇娘不同,他的幻境并没有沈娇娘的那份祥和,所以也就能让他更快地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
幻境里,他回到了和沈娇娘在不明山脚,被困在九尺炼狱中的时候,身下是蛇虫鼠蚁,面前是提着长鞭准备代王家人拷问他们的不明山弟子。
“快跑!娇娘……快跑!”
喊出这句话之后,姜越之看到了对面的沈娇娘不慌不忙地抬起了眼眸,那眼神中并非是他熟悉的温和与爱意,而是满满地疏离。
“跑什么?你害死了我的爹娘,今日我便要拉着你下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