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远处大张旗鼓地朝别府走来的正是宫里来的内侍。
姜越之在侧。
“沈氏清羽接旨。”内侍走近之后,抬手奉着明黄诏书于头顶,朗声唱道。
一旁的匠人哆哆嗦嗦地就跪了下去。
沈娇娘瞥了一眼姜越之,不紧不慢地跪下,随后说道:“罪臣,沈清羽接旨。”
“沈氏罪大恶极,已受惩处,然沈越昔日奉公职守,实乃功过相抵,故沈氏子女可免去徒流刑,留于宫中思过悔改。”内侍唱完,将诏书交到了沈娇娘手上。
姜越之眼尾弯弯地说道:“沈女史这是因祸得福,不用去那蛮荒之地了。”
“是吗?”沈娇娘敛眸起身,无不嘲讽地反问道。
那内侍先是朝姜越之一礼,随后对沈娇娘说道:“你赶紧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会着人来接你。”
“收拾东西?”沈娇娘重复了一遍,转头问姜越之,“怎么,想着我把东西全都带进宫,好让你们一网打尽?”
这话是在激姜越之。
姜越之冷笑了一声,说:“沈女史想多了,眼下陛下并不着急,你要拿着那些东西,便留着那些东西陪葬的好。”
说是这么说,但沈娇娘可不信他和李绩不想要。
“是吗?但愿如此。”沈娇娘福身一礼,随后面向那内侍道:“公公的话我记下了,明日定不会迟到。”
说着,她直接拂袖转身,一点说话的空隙都不留给姜越之。
荀阙没起身。
姜越之走到荀阙面前,问道:“怎么,傅长缨倒是挂念上她了?”
听在荀阙耳中,姜越之这话倒是有那么一丝的醋味,他捉摸不定这位新晋的国公爷到底对沈清羽什么态度,便也不敢擅自说什么。
于是荀阙摇了摇头,说:“主子的吩咐是让属下过来看看沈姑娘,并无其他意思。”
“是吗?”姜越之冷哼了一声,他直起身子,目光阴翳地看着沈娇娘娉娉婷婷地绕过影壁,“最好是,这朵花可不是什么善茬,沾者必死。”
姜越之沉着脸走了。
那几个内侍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头,脸上挂着笑,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荀阙本来想起身进去看看沈娇娘怎么了,但念及她不愿意让自己进府,便歇了这个念头。他把匠人的工钱结清之后,在门口守了一会儿,没见到沈娇娘再出来,便沉默地离开了。
里头的沈娇娘其实没做什么。
她嘴里虽然说着自己不可能将东西揣在身上,实际上却是早就将太后所给的戒指和虎符都缝在了自己的内衣里。玉玺这东西太大,随身放不了,沈娇娘是将它缝在了一双长靴里头。
长靴藏在一堆贵重的靴子里头,根本不起眼。
李绩和姜越之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到沈娇娘会如此大逆不道。他们等着她出来翻找东西,或者带走东西,但实际上沈娇娘根本不用去找。
这些东西本来就在她身上。
收拾好入宫的行李之后,沈娇娘又出了趟府。
废太子李瑁被李绩安排在了醴泉坊,并点了专门的禁军去看守。本着对太后的承诺,沈娇娘有责任在入宫前去看望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