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烧毁御旨,罪该万死。”姜越之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匕首,阴沉着脸说道。
“哦?”沈娇娘抬眸,冷笑道:“是烧毁一份假御旨严重,还是矫诏废嗣严重?”
她一句话,便把姜越之打到了名不正言不顺之上。
说完,沈娇娘手腕一沉,刀尖划着姜越之胸口一路朝下,尔后到了他腰间的銙带之上。
咔哒。
銙带被划烂,掉在了地上。
随之一起掉落的,还有那枚早先被沈娇娘拿走的黑铁佩。
在看到这枚黑铁佩之后,姜越之才明白面前这个女人是如何进殿烧毁御旨的。他一脚踩在黑铁佩上,阴恻恻地说道:“沈越通敌叛国,人证物证皆在,沈女史便等着流放吧。”
“我父亲未曾叛国,此时早就已经过了陛下的眼。”沈娇娘根本不中计,情绪毫无波澜地回道。
姜越之却是微抬下颌,睥睨着沈娇娘,转而说道:“你烧毁御旨,便以为能阻挡新帝继位吗?陛下那封遗旨早就过了大臣们的手,即便是如今被毁,大臣们也会尊从陛下遗愿,拥护六皇子登基。”
“姜常侍又错了。”沈娇娘笑了笑,说:“就在姜常侍发火的这么个当口,司马昱已经到了长安。”
不仅如此,几大世家也都赶到了长安。
废嗣的旨意还在,那太子李瑁便已经是弃子了,司马昱必当破釜沉舟一战;王家站在李蒙身后,李蒙也绝不会束手就擒,甘于人下。
至于李绩。
他谋划如此之久,如今宫中的左金吾卫大将军庞玉甚至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又怎么可能将大位拱手让人?
长安要变天了。
一乱,沈家便能从夹缝中求生。
只要沈娇娘站队了位置,那么沈家想要东山再起,一笔勾销过往,便不是难事。
“你倒是打了个好算盘。”姜越之只要稍稍一想,就能知道沈娇娘在筹谋什么,可他偏偏千算万算,没算到沈娇娘会在自己主持殓礼之时动手。
沈娇娘指尖一转,将匕首打出一道银色的刀花之后,收入了收拢之间。她拱手一礼,后退了半步,说道:“不如姜常侍,若姜常侍不自持身份,主动要求主持殓礼,那么今日娇娘不会得手。”
姜越之必须要出席。
甚至乎,他必须要亲自主持。
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并为新帝继位之后的处境奠定基础。
也正是如此,沈娇娘钻到了空子。
“外面现在乱了,姜常侍若再不带着这遗旨出去,李瑁便要名正言顺地登基了。”沈娇娘施施然地直起身子,说完,便娉娉婷婷地走了。
姜越之只能转身拾起地上的遗旨,风风火火地赶往了前殿。
司马昱被左右金吾卫挡在了宫外,若李瑁没能及时出宫,他便会断定李瑁有危险,直接打入宫来。
姜越之一刻也耽误不得。
“奉陛下遗诏!”姜越之抬手托着遗旨朗声迈入太极殿内,他的声音在一众喧闹嘈杂之中,显得格外寒凉。
哭声不止的李瑁伏在大行皇帝的灵柩之上,他在听到姜越之念诏之后,反身朝姜越之扑了过去。
他一边扑,一边吼道:“狂妄阉人!矫诏废孤!”
一旁的大臣们连忙过去拉开李瑁。
而李瑁一系的臣子早在姜越之宣读遗旨之时就嗅到了变故,他们互相一对眼色,便想要偷溜出太极殿去,给司马昱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