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这一招,等于是给沈娇娘送上了一份大礼,为她提供了一些新思路。
“清羽姐姐若是想要,带走便是。”李蒙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是,清羽姐姐可要记得我这个好,若清羽姐姐骗我了我,我是会难过的。”
他说着,起身送客。
沈娇娘将账簿合拢,扫了他一眼,说道:“有时候我在想,当年我若是没有拉你一把,你是不是就没资格如此站着和我说话了。”
李蒙闻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作为华妃的子嗣,李蒙可以说是自小多灾多难。
当年学骑射时,李蒙失足落马,是他身边的沈娇娘眼疾手快地勒马停住,直接踩着自己的马背一跃而起,将他从马蹄之下捞了出来。
若不是沈娇娘那么一捞。
李蒙当年就变成了一个残废。
“行了,我并不是在挟恩图报,不过是感怀一下过去罢了。”沈娇娘握着账簿往外走,有些怅然地说道:“若不是你和我太过相似,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也许。
沈娇娘在宫中学习了五载,和皇子公主们相处都只是点头之交,并没有和谁有过过切的来往,即便是和她曾经走得最近的李蒙,也因为两人的过分相似而逐渐疏远。
“清羽姐姐慢走。”李蒙停在屋内,没动步子,“我就不送你了。”
“嗯,十皇子殿下不必相送,留步便是。”沈娇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到彻底离开十皇子府,出了坊间之后,沈娇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背着靠着冰冷的石墙,阖眸攥紧了手中的账簿。
李蒙是不想伤她的。
这一点早在沈娇娘看到他走出来时,就知道了。
四周围着他的精兵,但他却始终在斟酌时机,若不是沈娇娘主动出击,他不知会犹豫到什么时候去。
“你我其实不像。”沈娇娘轻声说道。
若是我,便不妨轻易放走一个可能会威胁到自己母妃地位的人,即便这个人留下了什么书信,也不过是着人去销毁的功夫罢了。
她最后说的那番威胁李蒙的话,其实漏洞太大了,但李蒙彼时心里思绪繁杂,所以对她的话并没有去深思,这才着了她的道。
寒月没入云端。
街上更夫敲了两声梆子,从沈娇娘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
更夫之后是一群武侯。
武侯们握着枪来回巡视,目光一扫,长巷之中已经空无一人。
沈娇娘一路潜行回龙青坊的沈家别馆,在翻墙入院之后,人还没站稳,先被抱了个满怀。
“娇娘……我好怕,你终于回来了……”
说话的是沈清芳。
别馆内只挂了零星几盏灯笼,昏暗的光照在沈清芳脸上,沈娇娘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泪滑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