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花奴就拉着睡眼惺忪的甘霖换好男装出门去了,自从来到人间,花奴还没有好好的欣赏过人间的别样风景,她今天要看个够本。
一直从早上逛到了中午,花奴提议先去酒楼里填饱肚子,毕竟凡人的身体,多走几步就会有涛涛的饿意涌上心头。短短的几个月,花奴已经将刘月影这具白得的身躯,食养出一些丰满之“美”。
甘霖提议去最近的一家醉花荫酒楼,那里的大厨善做天上飞的水里游的,独独做不了地上走的俗物,去那里的客人不是达官就是显贵,符合花奴的身份。
花奴和甘霖步行来到醉花荫酒楼的大门前,一只恰似展翅的人形大雕,从酒楼里飞了出来,花奴急忙让开道路,这才让他脸朝下安全着地。
大门边,两个壮汉啐了几口唾沫,直骂被他们丢出来的那个人不长眼,区区一个乞丐,丢到大街上都嫌脏,竟敢来他们醉花荫酒楼吃饭,钱再多也不好使。
花奴低头看了看沾满黄泥的鞋子,是刚刚她赏花时踩的,她对甘霖说道:“要不咱们换家店吃。”
甘霖道:“小姐,你以前就是他们酒楼的常客,但如果你吃腻了,咱们换家店吃也无妨。”
“换,换,换,”花奴拉上甘霖转身就走,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站住。”
花奴一缩脖子,转过头去看,只见那人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却一手拿着酒壶,满面通红,摇摇晃晃的从酒楼里走出来。
花奴以为那人是看错了,没理他自顾自走开了几步,没想到那人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嘴里不时地嚷嚷着:“林扶风,你小子别跑……”
“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林扶风,我姓刘。”花奴皱着眉头向他解释,谁知那人把酒壶一扔,酒壶坠地绽开了花,醇厚的酒香堪堪洒了一地。
“林扶风,你小子不老实,不老实啊!”那人指着花奴的影子骂道。
虽然他说的这句话花奴也十分的认同,但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里陪着这个酒鬼耗下去了。不管他听不听的进去,花奴再次向他解释道:“你看清楚了,我真的不是林扶风。”
索性那人的耳朵没有问题,他听到花奴说的话,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斩钉截铁的道:“林扶风,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说完,他便似虎口擒龙,脚踩流光,快如飞逝的闪电一般,一个侧身,将花奴往前一按,牢牢锁住她的肩膀和右臂。任凭花奴如何求饶他都不肯撒手。
甘霖见情势不妙,操起街边一根手腕粗细的竹竿,当头向那人抡去。
“咔”一声,在那人的脑袋开花之前竹竿先断了。甘霖的眼睛越瞪越大,她真的好怕那男人的手会反过来掐住她的脖子,甘霖递给了花奴一个你要坚强的眼神,勇敢的迈出了逃跑的第一步,花奴望着甘霖潇洒远去的背影,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花奴又疼又急,那人的手还在不停地施加力道:“林扶风,我哪里比不上你,凭什么你可以进到军中,就因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吗,你最好现在起来和我比试比试,否则我永远不服你。”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把酒楼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只当是醉鬼痛扁落水狗,只管看热闹便是。
花奴决定做最后一搏,拼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那人的束缚,却更加激起了他的斗志,没几下,花奴头上的发冠被他打落,纷飞的青丝抚过他的手背,痒痒的,他略怔愣了一下。
这时候酒楼的掌柜喊了几个小二出来疏散人群,一眼认出花奴是他家的常客兼财神爷,便吩咐其中一个小二去后院提了两桶透心凉水来,对准那男人身上招呼,男人和花奴同时湿了身,男人的酒醒了,花奴疼的晕了过去。
掌柜走过来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杨公子你打错人了,赶紧把刘姑娘送到大夫那里去啊!”
杨旭一身狼狈的将花奴抱到了医馆,经大夫几针扎下去,花奴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见杨旭在床边侯着,一下子从床上窜了起来。
大夫被她吓得向后一个趔趄,杨旭替大夫扶稳了帽子道:“姑娘,我叫杨旭,刚才是我喝多了酒,冒失了,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花奴那里听得杨旭的解释,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这个浑身湿哒哒的男人,心里不知道揣着什么坏心思,花奴从床上跳下来,两只手始终护在身前。杨旭摸摸眉毛,想要向花奴靠近点说话,可他每走一步,花奴便配合的向后退一步,大夫也向花奴说明自己认识杨旭,他是杨府的大公子,并不是什么大恶人。直至花奴被“逼”向角落,杨旭突然来了兴致,想逗一逗这个姑娘,就像把蛐蛐房里的公蛐蛐换成母蛐蛐那样。
杨旭噬下笑意,将她的发丝拿过几缕放在手中揉搓,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奴,眼睛里倒映出她犹如呜咽小兽一般的影子,就算是他这种小小的眼神和举动,也总能把青楼里许多女子迷的神魂颠倒,这其中的奥秘,除了杨旭掏银票时的动作过分帅气之外,还得益于他生就一副好皮囊。
对于这种女扮男装从家里逃出来散心,单纯到可爱的姑娘,这样近距离与陌生男子接触,一不小心就爱上他这种英俊潇洒,还带着些侵略性的翩翩佳公子也未可知。
花奴闭上眼睛,牙关紧锁,杨旭的脸慢慢的向花奴靠近。
花奴道:“不要。”
杨旭笑着道:“你不必说了,我懂得。”
大夫和药店伙计都纷纷回避,一边抓着药还偷偷往杨旭和花奴这边瞟上几眼。花奴见杨旭越靠越近,满身的酒臭味,终于没忍住脚起脚落,重重地踩在杨旭的脚背上。
杨旭捧着脚哎呦呦直叫,但看着花奴离开,又追了过去,花奴大步冲出药店,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绊了一跤,杨旭驻足大笑,大夫和伙计摇着头,那么多年过去了,杨公子还是那个杨公子,那么的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