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这种想法就像是在她脑中扎根了一半挥之不去。

没多久，那么嬷嬷回来了。

腿一瘸一拐的，走过采盈身边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下意识扶了一下，发现嬷嬷身上有不少乌青。

方才那些话嬷嬷听到了吧？

她想。

嬷嬷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仿佛要将她看透，令她不自觉低下头。

然后，嬷嬷推开了她，她被推倒在地上，听到了一句，“多管闲事”。

后来有人传出消息，嬷嬷的女儿是得了恶疾，突然去世的，严禁下人们讨论。

嬷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有人偷懒她像是没有看到，活没干完上面责罚她自己担着，甚至有胆大的丫鬟敢欺负她，她也没什么反应。

她对谁都没有脾气了。

除了采盈。

她对采盈要求很高，仿佛实在故意找茬，要采盈洗衣服不能有一点灰尘，要采盈洗碗不能有一点污渍，要采盈晚上学着踢毽子给她看，要采盈学着伺候主子那样伺候她。

有一天，在小院里丫鬟下人们又一次幸灾乐祸的眼神下，采盈又被派去独自打扫花园了。

倒是不累，但打扫起来很麻烦，每条小径不能有任何枯枝落叶，不然一定会被责罚。

采盈很委屈，嬷嬷总是让她打扫完花园再在那里踢毽子，天黑再回来，回来的时候饭都凉了。

那天是她最后一次干累活，一位在花园踢毽子玩的小姐将她带走了。

两年后，采盈如愿以偿的穿上了染色的襦裙，那个大眼睛会说话的女孩已经两年没人讨论了，两年很久，久到没人提醒不少人都忘了那个人。

有一天，一个驼背的、上了年纪家生子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提着鸟笼的少爷，惊慌失措的跑进了一个小院。少爷骂了几声，带着几个下人追了上去，说要打断那人的腿。

帮小姐买话本回来的采盈看到了这一幕，那个驼背的家生子他见过，是那个嬷嬷的男人，后来不知怎么驼了背。

他们就只生过一个孩子。

听着小姐读着话本，昏昏欲睡间，采盈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一向闲不住的小姐连忙扔下话本拉着她去看热闹。

采盈跟着出去，只见那个她曾经待过的小院子，火光冲天。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包括追进去的那个少爷和他身边几个下人，”采盈抱紧了靠枕，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听说，嬷嬷的男人是管采购的，两年时间，他一直偷偷往嬷嬷管着的院子里藏火油，每次只藏一点点，没人发现。”

那个驼背男人逃进了最靠里的一间屋子，那个嬷嬷在饭菜里下了药，药倒了院里所有的下人，在房子里撒了很多火油，怒气冲冲的少爷没有发现。

在少爷带人暴打那个驼背老汉的时候，嬷嬷点燃了火油，满脸狰狞，声如厉鬼，哀嚎着冲进了火海。

气氛有些沉默，周数并不太能体会这些。

华国虽然不禁枪，但枪支也没有太泛滥，在他这里杀个人是种不得了的大案子，这种事情离他太远了。

风一起，雨势稍歇，但外面的天，变得更阴沉了。

风声中，似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哀嚎，嘶哑的声音宛如厉鬼。

“哪怕她只是个奴婢，哪怕她生来为奴，那也是我的女儿啊，凭什么就你高贵，凭什么她贱如野草，凭什么就要任你打杀，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