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夜里，天空中似乎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上面有道道光束滑过，最后光束坠入大地。

一位老前辈说，那是仙宫发生了大战，仙人们将天空都打裂了。

那一夜之后，人们四散寻找天空中的“落宝”，有人得到之后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但更多的“落宝”被野兽得到，成为了妖怪。

“那些落宝是什么东西？”周数有些好奇。

“不知道。”

岱宗摇了摇头，他哪里有资格知道那些东西，他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而这只是他听说的其中一个版本而已。

“那你说的万妖国，统治者是妖还是人？”

“万妖国只是我们的一个称呼而已，其实我们那里早就没有朝廷了。”

“怎么说？”

岱宗有点惆怅，叹息道：“我从没出去过万妖国的区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但我们那里之前是有几个国家的。”

“其中一个，是属于妖怪建立的妖国，由一位妖皇和十二位妖王建立，它们实力强横，如今万妖国的区域一大半都是妖国占据的。

我之前的国家叫做大楚，实力要比妖国差很多，基本算是妖国的一个属国。”

岱宗握了握拳，妖怪喜欢食人，大多不事生产，仅妖皇居住的妖庭，每年至少要接受大楚一千童男童女的贡品，还有数量庞大的粮食、美酒、肉食。除了妖庭，人族还要朝贡十二王宫。

“我们大楚在妖国的东方，据说外面还有一些国家每年要为妖庭交纳更多的贡品，一些普通妖族也会时不时地外出狩猎，人族少有反抗的能力，基本上是属于妖族的食物。”

据说，当时大楚境内少有人可以正常老死。

周数听的也心情沉重，他想象不出岱宗原先的世界是什么样。

“后来呢？妖国和大楚等国似乎都消失了？”

“后来啊，我们大楚出了一个了不起的皇帝呢。”

岱宗追忆道：“那也是我们大楚最后一位皇帝，他上位后就几乎不理朝政，要求各地增加赋税，以供他修炼。在他登基十年后，拒绝了向妖庭进奉贡品，边境每年战死的将士，一下子增加到原先的数倍。”

“各地流言四起，说他是个昏君，不少世家贵族开始拥兵自立。”

再之后，朝廷派军队扫平境内自立的世家大族，将土地分发给平民，然后征缴更多的赋税。

神奇的是，朝廷每年收的赋税更多了，平民手中反而留下了更多的粮食。边境每年战死的士兵越来越多，大楚的人口竟也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越来越多的官老爷被抄家灭族，新的官老爷和书生们依然在骂着昏君。

百姓们不懂为什么，他们从未见到过那位皇帝，也不知道那位皇帝究竟是什么样。他们只是觉得，大家都说那是个昏君，想必真的是吧？

家里已经能攒下一点存粮了，如果昏君死了，换一位新皇帝上去，他们的生活会变的更好吧？

这是当时流传很广的一个说法，那些存留下来的士族传出来的。

毕竟大楚国力越来越强了，妖国肯定不会坐视大楚做大，那位傻皇帝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每年用几千几万个泥腿子去将那些野蛮的妖族喂饱不好吗？

“后来呢？妖国和你们开战了？”

“当时妖国顾不上我们，西方的一个国家正在以举国之力同妖国血战，妖皇与那个国家的皇帝交手受了伤，也给了大楚机会。”

大楚的皇帝是去过西方那几个国家的，也见过那位国家的皇帝，在他返回大楚不久，那个国家便以倾国之力同妖国开战了。

妖庭每年要他们进奉童男童女，不是因为它们胃口只有那么大，而是将周边国家当成了自己的养殖场。

在离妖国更远的地方，他们都是一座城一座城的吃过去的。

“记得那是冬天吧，那年冬天很冷，妖皇大寿，十二妖王齐聚妖庭贺寿。也是那年，烈帝携大楚国运怒撞妖庭，以大楚国运与妖皇妖王同归于尽。”

“烈帝，他的谥号吗？”

岱宗点点头，其实哪还有谥号啊，大楚皇帝尸骨无存，大楚和妖国一同灭亡，两位被骂了十几年奸臣的宰相大人以自身血祭为咒，凡食人者必业火焚身而亡。

再之后，天下大乱，谁还会顾得上一个尸骨都没有的亡国之君。

“人族各大城池分崩离析，但妖族内部更乱，没了妖皇的压制，它们以各个小族群为根基自相残杀，不能吃人它们就就吃妖，人族总算有了点希望。”

岱宗有些感慨，但这感慨也是他听别人说的，他只是一个为了混口饭吃四处流荡的人，连家都没有，又哪里顾得上这些呢。

他们自称江湖人，或者自称游侠。

城池里的贵人们看不上他们，却最喜欢雇佣他们，只需到微不足道的一点钱财，甚至只需一顿酒肉，就能让他们杀人、护院、送货，私下却称他们山林野犬。

他们或许也知道，但还是将一餐一饭都称为恩义，立下有恩必报的江湖道义。也不知是不是在维护心里最后一点、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的尊严。

他们的人生短暂却不璀璨，一眼便可望到尽头。

山林中的小道，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游侠儿，他们被随意的丢在一旁，就连秃鹫都不多会看一眼，化作一堆枯骨，滋养了山花野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