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同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幅书法字,“你看,我给你写了个字挂在中堂上,就是廉洁的‘廉’字。”
那字写得龙飞凤舞,笔势相连而圆转,颇有思想与线条相结合的艺术之风。
只是,艺术成分太高了。
让人看不懂那就是一个廉字。
宋长青忽然想到,现代人也总是误读书法作品:一个宾至如归,能误读为妇女之宝;一个勤能补拙,能读成杜甫能动。
想到这里,他就笑了起来。
三个人齐齐看着他,达叔道:“笑什么?没看到我们在欣赏书法吗?”
宋长青收了笑容,道:“我怎么看,他都不像廉,更像是……”
“什么?”包龙星问道。
“像是一个穷字。”宋长青道。
三个人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字。
达叔走了过了,朝脑袋打了宋长青两下,“就你识字?瞎说什么?”
“走,回去了”包龙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幅字扔在棋盘上,拉着达叔急急忙忙跑了。
宋长青跟在他们后面,也跑了起来。
身后,吹来一阵风,字画掉落地上。
包不同反应过来,捡起字,“儿子,你忘了拿我的字呀!”
“爹,那个穷字就留给你自己吧!我们走了。”
“哎,这死孩子。”包不同的声音已经快听不到了。
跑出了树林,走上了回城的小路,包龙星的脚步慢了下来。
“你叫宋长青?”
“对,刚来贵地,听闻包大人英明神武,今日得见,真是见面胜似闻名啊。能在你手下做事,三生有幸。”
遇到这么一个贪钱的主,宋长青偏偏一穷二白,只有先拿好话打发了。
不然,在这个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启动资金的地方,自己想吃饱饭都困难。
“好,小子,不错,上道。你也知道,我们的衙役分为三班,皂班、快班和壮班,你说的捕快,属于快班,主要负责侦查密探,这个很辛苦的,你确定?”
包龙星的话,让宋长青摸不着头脑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让我知难而退?还是没给他好处,他反悔了?
“为包大人办事,我不怕辛苦。”宋长青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包龙星似乎很吃这一套,“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和有为一文一武,好好辅佐我,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为大人办事,天经地义,我不要好处,只求大人赏口饭。”
“好,一定让你吃香喝辣。”
三个人一路走一路说,包龙星被两人吹捧得有些飘了。
进入县城,宋长青提醒道:“包大人,听说这个方唐镜很厉害,大人要小心他的语言陷阱。”
“区区方唐镜,我不放在眼里,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包龙星似乎很自信。
达叔看了看宋长青,道:“你还没办手续,就先不要去衙门,要看包大人升堂,就和那些乡亲一起,在外面看。”
“好。”
县衙里,包龙星换了官服,坐在大堂上,他的旁边站着达叔。
他一拍惊堂木,大喊一声,“升堂。”
拿着行刑杖的衙役分两排站立,口里大喊,“威—武—”。
堂下,原告和被告已经下跪,只有方唐镜摇着扇子,身子站得直直的。包龙星坐下,旁边是有为)
包龙星看着方唐镜,“还不下跪?”
方唐镜收起扇子,皮笑脸不笑,“不才方唐镜,乃前科举人,依律是不需要跪的。”
包龙星大怒,喊道:“你这个刁民方唐镜……”
达叔赶紧在一旁小声提示:“小心他有一天高中了,当你上司。”
包龙星是个只顾眼前利益的人,哪管不确定的“有一天”呢?
深谋远虑,不是他的风格。
“中了再说。”包龙星看着举止轻浮的方唐镜道:“老实说,我早就想教训你了。”
方唐镜拱手阴笑道:“多谢大人抬举,听闻大人令母交游广州,无论中餐洋餐,一律照吃。大人逢人就叫干爹的工夫,在下早就想请教了。”
包龙星还没听出意思,以为是在奉承他,微笑道:“不用客气,不过我老妈她的确是很好客。”
达叔倒是肚子里有点墨水,悄声道:“他说你妈是妓女。”
包龙星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你敢说我老妈是妓女?”
方唐镜笑道:“在下只是形容大人令母为人友善而已啦!”
包龙星一时语塞,宋长青急得直给他挥手。
对付方唐镜这种雅痞,就得比他更雅更痞才行。
“宋长青,出来说话。”包龙星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