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应的十分爽快,似还带了些得意的意味,“是。”
灼华“唔”了一声,支在石桌上的手微微一摊,徐徐一笑,恰如朝阳温柔:“可以猜猜看。”
李锐看着她的眼睛,只有深不见底的冷漠和荒芜,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情绪,他道:“我猜,什么发现都没有。”
灼华垂眸,低低一笑:“这样的猜想,太伤人了。”
秋水上了茶来,换走了先前的。
“哦?”李锐挑了挑眉,目光片刻不离她的面孔,仔细辨别着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默了半晌,忽又道,“你从长平侯府窃走的东西,打算怎么利用?”
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灼华缓缓抬眼,看了他一眼,依旧浅淡的笑着,也还是那句话,柔和的沙哑,“可以猜猜看。”
看着她手指晃过的若有似无的力道,李锐笑了一声,散漫的阴鸷,“找机会、放到赵家的别院里?”
清新的茶香熏面,唤醒困顿的精神,灼华轻轻拨弄着水面上展开的茶叶,宛然道:“或许吧,或许我有更大的用处呢!”
氤氲袅袅浮在她的面前,如烟如雾,阻隔了他的探究,李锐微眯了一双眸子,似利剑极尽可能去去斩断迷雾:“现在不用?今日若是输了,郡主还有信心面对日后袁颖的招数么?”
“为什么没有?人生在世,哪有什么常胜将军。”灼华轻轻呷了一口茶水,略略挑了挑眉尾,笑道:“脸皮厚,自能活的潇洒。”
李锐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的样子,“你真是与众不同。”
她笑,“确实是的。”
李锐端了茶水,捻着杯盖一拨茶叶,低头微呷的瞬间眸中震动一闪而逝,“银毫满披,色泽光润,松阳的银猴,果然是滋味鲜醇爽口。”
“恩,徐悦从浙江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些。”
李锐的嘴角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深沉之意:“郡主是想拿浙江的事给本王添堵么?徐悦,虽同你有这北燕时的情意,如今也不过初初回了京中,京中人脉也无,镇抚司指挥使的位置能不能坐稳尚不可说,别为了郡主的一己私利,闹得他丢了性命。须知,他徐悦年纪轻轻做了正三品的大员,又接管了镇抚司,多少双的眼睛盯着他,魏国公府虽在朝中多有姻亲故旧,御史台他没个强硬的靠山,怕是做不久的。”
“殿下说的极是。好在,陛下念着徐悦初初接手镇抚司,许多事情还待疏理,便将浙江的案子转去了刑部审理。”顿了顿,长长的吁了口气,似乎累的厉害,灼华微微一笑:“就昨日下午,陛下招我父去御书房谈的,想来这时候我父已经去镇抚司与徐悦交接卷宗和在押犯官了罢。”
李锐面上的笑意渐次敛去,面无表情的盯着灼华,这样的消息他居然半分未有收到!
他冷然道:“你以为,沈祯能从那些人的口中挖出什么呢?他们可以不活,可他们的家小,还得活!”
“是挺难的。”灼华搁下茶盏,甩了甩发烫的指尖,不大在意道:“陛下也不会真拿你们这几个儿子如何的,否则,早就三司会审了。我的目的也很简单,这几日实在累的我心力交瘁,心中便不大欢喜。我若是查不出个真凶来,还得同袁姑娘认输,这着实叫我颜面上难堪。为了引开些注意力,势必要找几个人同我一起丢丢脸面的,我便觉得户部、工部两位尚书是很不错的人选。”
“殿下也瞧见了,我这身子一向是不大好的,这回事毕,我许得养好些日子才能养回些精神来。是以,我总要来点什么回敬的,好挣点儿喘息的时候。大家两败俱伤,总好过我一个人心力交瘁。”
李锐本是怒极的,听着又缓缓笑了起来,却又不大似怒极反笑的样子,深沉的眸子盯着灼华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郡主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
灼华笑笑,不置可否,“大约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