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目的达到,顺带还展现了一番当家主母的宽和大气。
而那边的赵氏这几日见了陪嫁的管事两回,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对于彩云间的事也不过分插手。
似乎很恨苏氏的白姨娘每日也只是绣花、做衣裳什么的,再偶尔见见四姑娘,一样很平静。
二院的公子们仿佛跟她们不在同一个世界,每日安安静静的做学问。
小肉团子偶尔蹦跶几下,想来后院玩耍一番,还没出院门就被烺云领了回去,关起门来继续读书。
熠州:“……”可惨哩,得了大哥像老爹!
至于灼华这里,有宋嬷嬷前番的敲打,又有老太太偏心护着,醉无音这几日到也太平的很。
沈焆灵得苏氏点播后,想做出个有爱姐妹的好名声给人打听,三五不时的来她这里吃茶做客,又为姚婆子的事情稍稍试探,表达她们是“好人”的意思。
灼华自然很有“诚意”的表示信任她们,好在沈煊慧的彩云间,熺微的春江阁也都有了动作,苏氏便也没有多心灼华对她的防备。
沈焆灵是个口才了得的,说笑起来颇为得趣,只要她没有太亲密的举动,灼华倒是不反感她来。
她来套话,三两句里灼华便能反套回去。
在宫廷诡谲风云里摸爬滚打了十来年的灼华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再给诓了,才是真的傻!
煊慧为拉拢战友,只要沈焆灵来醉无音,她也必来。
而灼华好似个局外人,只每日看着那两方小打小闹的互掐着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这样好的日子,忽忽过了十来日。
边塞的夏日比之江南之地要炎热许多,就连雨水也格外的少些,院子里的花儿尽管有着专门的小丫头伺候着,也都架不住高温开始打蔫儿了。
这日里不用去典正居上课。
倚楼、听风在院子里练剑,潇洒生风。
灼华看着竟眼馋起来,想舞上几下,可惜她跟剑不合,几次险些划了自个儿的脸,挽剑花的时候没握紧,剑锋闪闪,直接掉在了绣鞋前一指处,吓得倚楼差点没犯了心病。
灼华瞄了瞄那把剑,心里大大遗憾,舞剑多优美啊,可惜啊可惜。
没办法,只好取了擅长的鞭子来回甩几下。
秋水和长天自来是她最忠实的观众,带着几个狗腿子的小丫鬟,围在廊上鼓掌叫好。
“姑娘的鞭法出神入化。”
“姑娘舞起鞭子格外婉转优雅。”
“姑娘姿态潇洒万分呢!”
“姑娘……呃,好厉害!”
灼华:“……”
面上无语,心底可乐开了花,沈三姑娘嫩手一挥手,赏了一颗硕大的西瓜出去。
小丫鬟们捧着大西瓜马屁拍的愈加起劲了。
大夏日里发了一身汗,格外的舒服,又在浴盆里懒洋洋的泡了好一会儿,换了干净衣裳,吃了口湃了井水的西瓜,浑身清爽的来到稍间抄书。
老太太这十几年来潜心修佛,每日里都要在保元堂的小佛堂里念上几个时辰的经,只是年岁渐大,眼神愈发不好了,寻常经书上的字儿有些瞧着模糊了。
这会儿灼华刚抄完了《论语》,正坐在案前认认真真的给老太太抄着大字儿经书,刚抄了没几页,那边便着人来请。
说是来了客人,叫公子姑娘们一道去请安了。
“哦?”
灼华有些惊讶。
当年老太太来北燕,各家都已经来拜见过,如今沈家儿女们在孝期,寻常是不会有客人上门的。
即便来了客人也都是沈桢或者老太太见的,倒还没有叫了一道请安的,看来身份不一般。
搁下笔,她问道:“什么客人?”
“是文远伯夫人母女、京里蒋家的大少夫人母子,还有一位,似乎是魏国公府的公子。”春晓细想了想,又回道:“宋、蒋两家和咱们定国公府沾着亲,蒋家的少夫人这会子来了北燕,自然是要来拜见的!”
当朝首辅蒋蔚老大人家的少夫人和公子?还有魏国公府的公子?
京里的贵人,跑来北燕做什么?
“他们怎么来了?”
春晓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住的离老太太处最近,蘅华苑和彩云间、春江阁稍远些。
二院的烺云和熤州那头是送信都要有一会儿。
左右都要等着一道进门请安的,灼华倒也不急,又抄了一页经书这才梳妆更衣。
一路缓行漫步,在路上等上了快步赶来煊慧、焆灵和熺微,姐妹四人又在保元堂门口稍等了会儿,烺云和熤州也疾步赶了来。
大夏日的,哥儿两又跑的急,出了一头的汗。
灼华悄悄给他们递去了帕子,两人向她投去一笑,赶紧收拾的仪容。
六人快步到了正屋外,按着序齿,烺云与煊慧,焆灵和灼华,熺微与熤州,两两并排。
陈妈妈向里头报了一声,大大小小端正表情鱼贯进了堂屋。
只见老太太端坐在首座上,下首一左一右分坐着两个年轻妇人,两人身后又站着几个少男少女,年纪和沈家的儿女们差不多。
六人先先给老太太行礼问安。
老太太噙着笑意道:“这两位夫人你们都是见过的,文远伯夫人和蒋家的大少夫人,该叫表姑姑和表舅母,快去请安。”
文远伯夫人从前常常见着,倒也不陌生。
蒋家虽与沈家常来常往,但她们从小随父亲外任,几乎没怎么见过蒋家人。
少男少女们或作揖或福身,规规矩矩给两位贵妇人请了安。
行了礼,沈煊慧与沈焆灵偷偷拿余光打量着蒋家的大少夫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一身淡紫色遍地锦的薄褙子,里头衬着绛红色细纱长裙,挽着齐整的圆髻,簪这一对八宝簪,生的是眉目婉约,气质端方,一看便是大家出身。
两位夫人受了礼,身后的妈妈立马取了几个描的十分精致的檀木盒子出来,一一打开,送到她们面前,便是见面礼了。
灼华瞧了一眼她面前的锦盒,里头上等羽纱铺垫着,搁着一串南珠手钏,十六粒珠子大小均匀又圆润通透,价值不凡。
六人微微侧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见她点头这才收下。
礼物交由各自的丫头那好,六人又笔直站好,微微垂眸,皆是挂着得体又乖巧的笑意,等着老太太介绍少年客人。
老太太眼瞧着描盒里的物件俱是珍品,淡笑道:“来我这儿做客,倒叫你们破费了。”
“便是自家人,说不得破费不破费的。姨母好福气,哥儿、姐儿们长得个顶个儿的标志,我瞧着喜欢的紧。”蒋夫人温柔一笑,十分亲切熟稔的样子,又似细细瞧着崔氏的脸上,欣喜道,“瞧着姨母气色,比在京里的时候可好了许多,定是这些花儿朵儿的鲜艳,瞧着心头都酥了,饭都能多下半碗吧!”
崔氏笑嗔了蒋夫人一眼,“你这张嘴愈发能说,跟糊了蜜似的。”
宋夫人凑趣儿道:“怪道母亲见天儿的炫耀讨了个好儿媳妇,每每来信尽是夸赞嫂子的。”说着双手交叠,往腿上一放,还像模像样的大大的叹了口气,“哎呀,我这做女儿的到底是泼出去的水,不得宠咯!”
崔氏的母亲和蒋首辅的夫人是嫡亲的姐妹。
崔氏和蒋家大爷是嫡亲的姨表兄妹。
蒋大少夫人是蒋大爷的嫡长子媳妇,文远伯夫人是蒋大爷的嫡次女,姑嫂二人便要称崔氏一声姨母。
灼华浅浅笑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宋夫人的面色,只见她眉宇间的两道短短折痕愈加深刻了,想来是经常皱眉的缘故,两颊消瘦,面色苍白,唇色不显,气息微促,过年时候去崇岳寺上香,那会儿见着病的还不曾这样重。
怎么短短半年,病情进展这样快。
“姨母又羞我呢!”蒋邵氏掩唇一笑,又佯怒的瞪了小姑子一眼,“这不是我这嫂子宠着你么,颠颠着马车巴巴儿的赶来看你,这倒是不领情的意思了,哼哼。”
宋夫人自是一番讨饶,小儿女们也跟着凑趣儿的笑。
瞧得出来这对姑嫂的感情十分亲厚。
微微正了正色,宋夫人道:“我身子不好,本是不该来的,怕过了病气给您,只是大嫂多年不见姨母,来了北燕便想着来拜见一番,还请姨母不要怪罪。”
崔氏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怪不怪罪的。我一切都好,劳你家老太太和太太记挂了。”
又问了蒋夫人家里如何,细细讲了几句,赘了家常。
蒋夫人道:“老太太和太太还托我跟您问好呢!两年多不见,老人家念您的紧呢!”
“好,一切都好。”
大人之间一番热络的铺垫,老太太又开始为沈家儿女介绍小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