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少卿,郑少卿。”见两人就要跪下接旨,李昭德连忙叫住,“太后说了,二位无须跪下接旨。太后派我来,就是想告诉二位,封赏什么的,等回到神都再说。狄少卿所请之事,悉数准奏,仍有李守一随行保卫。郑少卿与秦、程二校尉需要随本官一同动身,回神都复命。”
郑东偏头看了一眼狄仁杰,发现狄仁杰正低着头专心听讲呢。
难道说狄仁杰在上奏的时候向武则天特别要求了要自己先回洛阳吗?
叔父不愧是叔父,真是太体谅当侄儿的辛苦了。
李昭德说完了,郑东和狄仁杰躬身拱手,写过天使传话。
没了公事,李昭德就是好朋友了,在和狄仁杰寒暄之后,就立刻转到郑东身边,和郑东聊起了学校的事情。
什么暑假的工期进行的非常顺利啦,校舍的面积又扩大了一倍啦,事无巨细,只要发生变化的东西,李昭德都给郑东说了一遍。
看的出来,李昭德是真心喜欢郑东提出并建设的这个学校。
如果不能把李昭德这样对学校充满热情的人挖到学校里来,那还真是对不起他这一腔热血。
谈话间,郑东趴在李昭德的耳边偷偷问道,“太后派你来宣旨,这很正常,但是太后派那丘神勣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李昭德两手一摊,同样小声的回答了郑东的问题,“不过,小心为上,此人心狠手辣,手段狠毒,废太子李贤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这我知道,谢过李叔叔提点。”
在郑东和李昭德聊天的空档,狄仁杰就不可避免的被丘神勣攀上了话。
对于丘神勣是个什么样的人,狄仁杰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但眼下他被武则天明目张胆的召回来,就像当初废太子李贤刚死的时候,太后大张旗鼓的 惩罚他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太后承认李贤是她下令杀的了?
不敢妄猜,但丘神勣这样的酷吏,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非常正式而又客套的场面话,说出来也不违心,正适合这时候说。
丘神勣这样圆滑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狄仁杰话里话外的意思呢?
郑东在一旁干着急,历史上的狄仁杰就是被酷吏来俊臣诬告并且下狱施刑的。那种听起来漂亮的场面话,施于一般人则可,施于丘神勣这般酷吏则不可。郑东不禁为狄仁杰感到担心,如果丘神勣是被派来配合狄仁杰清除淫祠的,那估计等事成回京之时,就是狄仁杰被诬陷下狱之日了。
撇开李昭德在一边,郑东过去给丘神勣抱拳行礼,“晚辈郑东,见过丘将军。”
“郑少卿不必多礼,丘某在叠州时,就曾听闻郑少卿仪表堂堂,聪慧过人,又有百工之巧,更兼潘陆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丘将军过奖了,都是坊间谣传,谣传罢了。”…
郑东嘿嘿嘿的笑着,就如同跟好朋友开玩笑,聊家常一般自然,顿时让丘神勣没了警惕。
聊了半天,丘神勣才向众人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太后在狄少卿的表章中听闻江南运河两岸有水匪盘踞,对运河的漕运造成了不良的影响,故而派我前来肃清水匪,通畅运河。”
我靠,我都打完了你来了,现在哪还有什么水匪给你肃清,完全就是浪费朝廷的军饷和粮食来的。
“丘将军,晚辈在表章中已经向太后说明了,运河的水匪已经被程伯献和秦晙二人用计围歼在扬州南门,此时运河之上,已经没有水匪出现了。”
“哈哈哈,郑少卿还是太年轻了,江南不止这一条运河,水匪肯定也不止这一个老窝啊。”
郑东装作受教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郑东就煞有其事的讲起了自己和程伯献等人歼灭水匪的事情,还顺便把运河上水匪的一些习惯告诉了丘神勣,“晚辈管窥蠡测,一些粗浅的认识,估计对丘将军的帮助也不大,但晚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把这些粗浅的经验当做见面礼送给丘将军了。”
丘神勣如获至宝,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他虽然是出身将门,但本身并没有多少本事,对于行军打仗更是一窍不通。眼下听见郑东给自己传授剿匪经验,恨不得当场就让手下的录事参军给抄写下来。
丘神勣打量着眼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郑东,心说这个小爵爷也没有周兴说的那么不堪嘛,起码从眼下来看,分明是一个大方又热心的少年嘛。
于是,丘神勣也敞开心扉,跟郑东说起了心里话,“郑少卿既然有此见识,不如由我向朝廷上书,把你留在我营中兼个长史,早晚也好与我出谋划策。”
怎么可能?我好好的司农少卿不做,去做你营中一个六品的长史?想吃桃子了吗?
“这不太好吧,李大人刚才说,太后让我随他一同回京呢。”
“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李昭德把折子带回去就行了。”
“这恐怕不妥吧,况且晚辈回京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您也知道,我奉太后之命建造学校,现在还没什么结果呢,晚辈作为负责人,总是要回去监工的。”
见郑东还不同意,丘神勣便放出了大招,贴在郑东耳边低声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跟你掏心窝子了,朝中最近有大事要发生,所以我才跟太后要了这个差事,算是逃出来的,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我是不会回去的。”
郑东闻听此言,来了兴趣,“什么大事?居然把丘将军您都吓 成了这样?”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只要知道有大事发生就行了。”
“到底是什么大事,丘将军身处军营,也躲避不了?”
“不好说。”丘神勣一脸的郑重,不像是开玩笑,“我也不敢妄加猜测啊!”
“既然这样,晚辈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您这样的人都只能靠外放才能躲开,晚辈这样的小喽啰定然是逃不掉的了。既然逃不掉,那还逃什么?不如就待在洛阳,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丘神勣如同见鬼一般,脸色陡然变得惊恐,“你这,真是不识时务,哎,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丘将军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您不必为晚辈担心了。”
郑东一脸的天真无邪,看的丘神勣有些受不了,捂着脸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