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维桢得知自己被关押之后谢瑜所经历的事情之后,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几乎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
秦彦杰的野心,确实是他比不了的,但对于女儿谢瑜的爱,也是却没有人能比得上谢维桢自己。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既然你伤害了我的女儿,那你就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了。
这是谢维桢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杀机,在此之前,作为诗礼传家的谢氏族长,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情烦心过。
总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即使再落寞,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想颠覆就颠覆的,如果没有点手段,又怎么能坐大呢?
于是谢维桢请求狄仁杰一定要让自己回去,不需要狄仁杰和郑东的帮忙,自己也能为这一年多来父女二人所受的屈辱报仇。
郑东不会让他就这么回去的。对于此时的郑东来说,这次武则天派下来的查案任务已经渐进尾声,两个关键人物也已经浮出水面,而谢维桢则是第三个关键人物,他的出现,将会扭转整个局势,因此他决不能受到伤害和威胁。
程伯献和秦晙自然是要跟着郑东一起出发的,谢瑜也不愿意离开父亲了。在辞别狄仁杰之后,第二天一早,郑东和谢维桢就坐上了前往杭州的快船。
杭州刺史并没有换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政绩太好还是政绩太差,詹穆思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四五年。对于他本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毕竟杭州地处最繁华的江南地区,在这样一个富庶的地方做刺史,好处自然是多多的。与其在朝堂上与一众大臣为了权力勾心斗角,不如在这样的人间天堂安享晚年。
但命运永远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你越是想要安稳,生活就越不会给你安稳。
詹穆思刚刚到任杭州之时,整个杭州百废待兴,好在有许多士绅站了出来,帮助詹穆思恢复了杭州的元气,让杭州再次成为整个大唐的赋税重地。但好景不长,很快就碰上了徐敬业的叛乱,本来以为叛乱发生在长江以北的扬州,杭州只需要保境安民就行了,谁知道城中的大户谢维桢竟然和叛乱扯上了关系。
幸亏有朝廷来的将军接手了此事,让詹穆思从中脱离干系。在那之后,谢家也一直对刺史府崇敬有加,即使是谢维桢死了之后,谢家也没有断过对自己的孝敬。
詹穆思认为,能在杭州刺史的任上安稳退休,最后带着几十万两白银回到老家安度晚年,就是人生最大的幸运了。
但今天实在是见到鬼了。
有人敲登闻鼓,这是大事,作为父母官,必须得登堂问事。
没等詹穆思开口,下面站着的那人就把头抬了起来。
“刺史大人,别来无恙啊。”
詹穆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坐在椅子上,两只脚在地上蹬的,身体直往后仰。…
“你是人是鬼?”
“这大白天的,刺史大人在说什么呢?草民怎么听不懂啊。”
“我问你是人是鬼!”
听声音,詹穆思已经有点害怕,有点气急败坏了。
谢维桢决定不再逗他了,拍了拍衣服,站得笔直,“回刺史大人,草民是人,不是鬼。”
“你你你真的是人?”
“真的是人。”
“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草民根本就没用死。”
“你胡说,本州亲眼见到你女儿在你灵前哭丧,你谢府还把你风光大葬了。”
“那都是假的,容草民细细说来。”
“你就站在那里说,不要动。”
谢维桢微微一笑,把自己的遭遇和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你这假话编的也太不认真了吧,你这个当主人的,居然会被下人给陷害了?”
“草民自己也不敢相信那条狗的野心,但事实就是如此,这里还有朝廷钦差大臣为草民写的状纸,请刺史大人阅览。”
左右将状纸拿到堂上,摊在桌案上,詹穆思按着衣服一丁点儿也不碰上桌案,伸长了脖子去看那状纸。
状纸的内容和谢维桢说的基本一致,落款的名字是司刑寺少卿充江南巡抚使狄仁杰,以及朝散大夫守司农寺少卿福昌县开国子郑东。
好熟悉的名字,詹穆思略一回想,知道了,就是当初从这杭州城的大牢里走出去的那个郑东,骆宾王的徒弟。入京不久就因为进献曲辕犁获赐封爵,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大员,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就能做的如此高官,看来确实有过人之处。
“既然有钦差大人的签押,本州自当受理。”詹穆思不再怀疑谢维桢的身份了,有狄仁杰和郑东的签名,就算是假的也得当成真的啊,“来人啊,去谢府,把钱氏和秦彦杰请到衙门来。”
衙役领命而去,詹穆思问谢维桢道,“敢问钦差大人现在何处?”
“狄大人还没到杭州,郑大人已经先到了,就在外面等着。”
“怎么能让钦差大人等候呢,快带我去。”
郑东再次为杭州的繁华所惊讶,果然三吴都会不是白叫的。而且,古人也没有像史书上写的那么守旧,特别是大唐,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应该是很强的,否则杭州城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最让郑东,程伯献和秦晙三人欢喜的是,他们在这杭州城里,发现了用水泥建造的房子,虽然只是一处公共厕所,但至少标志着杭州城正在进步,而且进步的非常快。
当詹穆思跟着谢维桢一起找到郑东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正站在公共厕所前指点江山,关键是,他们三个明显是站在女厕所的门口。过往的百姓对这三个少年的行为嗤之以鼻,有不少刚刚走出厕所的妇人都忍不住要骂上两句。
詹穆思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上前问好了。
半晌,三人将天上飞的牛放了下来。郑东转身发现了在路对面躬身等待的詹穆思,立刻小跑过去,作了个揖,“晚辈郑东,见过刺史大人。”
程伯献和秦晙也跟着见礼,詹穆思一一回了,“郑大人为何在这里逗留,您贵为子爵,又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直接进了衙门也无不可啊。”
“诶,这怎么可以,还是得按照礼节行事啊。”郑东掩面一笑,“最重要的是,晚辈想让谢员外给刺史大人一个惊喜嘛。”
“郑大人说笑了,这那里是惊喜,简直就是惊吓。”
“哈哈哈哈”
五个人都仰面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