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就在门外,而徐吟却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她急得在灶台下抽了一根干柴,随时做好应敌准备。
她爹说过,遇事不要慌,先把家伙亮出来,头可破脸可肿,气势不能输。
说来也讽刺,所谓太平盛世,三月杏花满盈的安乐祥和里,天子脚下,竟能出这样令人发指的惨事。
裴战若不是亲眼看见怎能相信,他一直以为如先生所言,我大昭吏治清明、律法公正,开创千古未有之盛世。
可盛世的官兵怎可如此肆无忌惮将屠刀对准无辜百姓?
就这愣神之间,搜查的官兵看到了裴战,一见此人穿着气度不凡便不敢造次。再加上裴战名气之大力压前二甲,朝京城可以不认识状元郎却不可不认识裴探花。
领头立刻前去打招呼:“探花爷,您怎么在这?”
裴战将马拴在一旁,走上前去面色凝重,问:“敢问阁下在这村落里做什么?”
那人连忙答:“末将是皇城禁军副统江之显,奉宁公主之命在此搜查贼人?若要说起来,探花爷您是否也在寻找那贼人?”
如他所料,只是又超出所料,他知道宁公主刁蛮任性,但没料到她会这般嚣张跋扈,为了一己私欲竟动用皇城禁军陪她胡闹,简直骇人听闻。
裴战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萧瑟,他无力也无心追究公主过错,只能反问江之显:“既然是抓贼人为何伤害无辜百姓?”
江之显答:“探花爷有所不知,此处刁民不但窝藏贼人还胆敢提刀造反,打伤了我三名官军,所以才派末将来处理乱局。”
裴战说不出话,在这般流氓理由面前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见裴战不语,江之显好心劝道:“探花爷,千万小心,冒犯您的那贼人还未抓到,此人狡猾在这一带根基颇深。”
冒犯他的是徐吟,就是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此刻听起来倒像是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了。
裴战不再过多言语,只道:“我来寻我的书僮,今日来这看杏花,走丢了,我想他应该在这附近。”
“如此那末将帮您找找?”
“不必了。”裴战摆摆手,径直走进了徐吟家的小院,进门前看到了水沟里的死狗,他脚步一顿,却也没有停下。
徐吟紧张地躲在门后准备应敌,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抓紧了手里的柴棒,待那人刚进门,她跳出来朝着那人后脑勺就是一棒。
裴战虽有武功但也没料到徐吟会突然袭击自己,一时躲闪倒是躲闪了,但没躲彻底,一记闷棍正中肩头,疼的他闷哼一声,踉跄几步。
“裴战?”徐吟看清来人,连忙丢了柴棒,“哎呀,打错了打错了,怎么是你啊?”
此刻徐吟的脸上墨水干了又混着汗水胡乱擦过,比包公还黑,要不是听这声音谁能一眼认出她?
裴战似乎被她这模样逗笑,随即又捂着肩膀板起脸:“徐吟,快跟我走。”
“我爹我娘小舟舟不见了……”
裴战警告道:“你再不走你也会不见。”
“我走我走。”徐吟早就被吓傻了,裴战能亲自来接她,她再傻也知道轻重,但见裴战疼的厉害,不由得有些心虚,“你肩膀没事吧?我……我那个……我挑那根柴棒……”
“柴棒怎么?”
“我没找到刀,我就看到我爹前几天帮人卸牛车的架子,我娘拿来当柴禾,所以那柴棒上有颗铁钉……”
裴战可算知道为什么那根棒子打人这么痛了。
出得门去,只见一大波官军扎了堆般正朝这边搜来,裴战拉着徐吟掉头就走。
“裴探花,你走错了!”徐吟好心纠正,“那边是琼原。”
裴战并不回头,催促道:“俞公公来了,他认得你。”
“俞公公是谁啊?我不认识他啊。”
“宁公主身边的人,那晚上他看到你了。”裴战竟有些紧张,徐吟感觉自己手腕被他捏得很紧。
她觉得裴战这人驴屎蛋子表面光,堂堂首辅的独子,皇帝钦点探花郎竟会怕一个太监?换做往届没有什么家族背景的寒门探花怕怕宫里的太监倒也说得过去,但他裴战不是从小跋扈到大吗?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