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小西在儿童房的沙发上坐着，怀里抱着一本英文书，一张小嘴嘟着，看起来就很不高兴。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厉霆琛，立刻转过了头，看都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这小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厉霆琛到厉小西旁边坐下，扯着小家伙的胳膊让他面向自己，“厉家的人……”

“厉家的人要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没等厉霆琛把话说完，厉小西就开了口，忿忿的，“厉家的人不许哭，厉家的人不能跟别家的小孩儿一样，整天嚷着要爸爸抱，厉家没有小孩儿，只有未来公司的继承者。”

他恨恨的看了厉霆琛一眼，“厉家的人不能有感情！这些话你跟我说了好多遍了，我都会背了！”

厉霆琛知道他会背了。

儿子随他，很聪明，但是……

“会背没用，做得到才有用。”厉霆琛不像是个父亲，而像是严厉的老师，“厉小西，你觉得你现在做得到吗？”

也就勉强能做到在他面前不哭，智商不拖厉家的后腿。

其他的，一样都不达标。

“我才只有五岁！”厉小西在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刚才两个人都是坐着的，他就比厉霆琛看上去要矮很多，也要小很多，可是现在他站起来了，就比厉霆琛稍微高了一点点。

尽管只高了一点点，但是厉小西还是稍微有了一点成就感。

毕竟他能赢过厉霆琛的地方实在太少，几乎约等于没有。

他看着面前的永远都表情严肃的成年男人，“你五岁的时候也像我这样，连个喜欢的人都留不住吗？”

“……”厉霆琛没有喜欢过人。

从来没有，他甚至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他从小到大走的路都是老爷子安排好的，一切顺遂，却也残酷。

老爷子把他培养成精于算计的商人，教他怎么在商场上以最少的成本换来最大的利益，却唯独没有教过他，要怎么喜欢一个人。

活了三十年，他从来都是走在被安排好的道路上，要说有什么例外……

也就只有五年前的那一次，那个人。

那个连脸都没有看清楚，却救了他一命的女人。

他找了她很多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厉霆琛的眼中十分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柔软，可也不过一个眨眼间，那点柔软就消失殆尽。

再次看向厉小西的时候，他恢复成了以往的严肃，他说：“厉小西，你才五岁，不懂什么是喜欢。”

“我懂，我喜欢漂亮姐姐，不喜欢江夏那个坏女人！”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刚刚还说我不懂！”

厉小西气愤得脸都红了，“爸爸，我讨厌你！”

他从沙发上跳下来，拔腿就往外面跑。

厉霆琛立刻招呼厉小西的两个保镖：“跟上。”

等儿童房的门关上了，厉霆琛才轻轻的揉了揉额头。

他来这儿不是想跟厉小西说教的，实际上，他是想告诉厉小西自己为什么要开除林落落。

流传甚广的“育儿宝典”上说，要跟孩子保持良好的沟通和愉快的交流。

可他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欠缺的，他习惯了处于高岭之上，也极少有人能平心静气不带惶恐的跟他面对面交谈，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于把自己的想法都封闭在内心里。

突然要他说出来，居然觉得有几分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