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后,舒子夜冷静得可怕,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去了那个地方打捞船只的残骸。
然后她坐上最快的航班回M国,去了那个码头,看着那些已经开始生锈的钢铁残骸被巨大的磁石吸起,又被一车车运走。
有些人的尸体被打捞到,他们的家属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得撕心裂肺。
警察、记者、寻找亲人遗体的人,好奇而来的人,为死者祷告的人,一波波来了,又一波波地散去。最后,码头上只剩下她,坚持不懈地伫立在咸涩的海风中,看着打捞队作业。
这一等就是两年,当地政府早已宣布结束这次打捞,舒子夜便自己承担起这笔昂贵的费用,让打捞队继续在海上作业。
事情发生到现在,舒明雅没看见她露出一丝悲伤、流过一滴眼泪。
“嘘,”舒子夜用手指抵住她的嘴唇,笑嘻嘻道:“今天你可是主角,要做最快乐的新娘子,怎么能愁眉不展呢?待会儿姐夫还以为你又反悔不肯嫁他,还不哭死?”
一提起叶泽风,舒明雅的眼里就染上了藏不住的笑意,白了舒子夜一眼说:“就知道贫嘴。”
舒子夜当夜飞回佛伦瑞斯,跟哪个船长谈好续约合同的事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屋里头有她给Enzo留着的一盏灯,当她走进客厅时,Enzo不知从哪拖出一个密码箱子,用牙齿咬得正欢。
算了,这次总算没有拆家。
舒子夜自我安慰着,发现那个箱子很陌生,似乎从来没见过。
这家里就两个人住,这箱子如果不是她的,那就是另一个的了。
她蹲下来,从美洲狮的嘴巴下把箱子抢救出来,好奇地晃了晃,发现里面放着东西。箱子里,藏着什么?
要开启得用密码,舒子夜试了顾思逸跟自己的生日,包括平常惯用的几个银行卡密码,发现都开不了。
费了半天功夫,都是无用功,她沮丧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眼窗外,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又开始下雪了。
雪。
他们初次相遇,就是在九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圣诞夜。
她福至心灵,试着往密码锁上输入1225四个数字。
箱子的盖子,无声弹开了。
里面是一朵做成干花的Mrs.Fraye 玫瑰,下面铺垫着一卷有些发黄的纸张,背面隐隐透出一点图案。
她把玫瑰放在一边,拿出了那些纸张,小心地展开。
窗外的雪,细细簌簌地下着,房顶、树木跟大地,很快便铺上了一层松软的白色。
舒子夜把那些画一一放在桌上。
那些边缘发黄的素描纸,有了岁月的痕迹,在很早以前,就被人小心地锁在了盒子里,等待一个再度被重新打开的机会。
但绝不是在此刻,在她形单影只地在这空旷又冰冷的屋子里时。
舒子夜伸手,缓缓抚过纸张上的图案。
十二张光滑的白纸上,画着同一个人。
每张纸上的神情都不同,有开心欢笑的,有懵懂茫然的,有羞涩温柔的,还有安然酣睡的……而在每张画像中,她们都穿着款式不同的美丽婚纱,以盒子里那朵没有凋谢的、还在散发着淡淡苦香的白玫瑰作为主题的婚纱。
他给她设计了十二套婚纱。从很久以前起就设计好了,小心地珍藏在这个盒子里,连同他对她那些从不说出口的,浓烈的感情。
顾思逸就是个闷骚。
舒子夜笑了一下,泪水却忽然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