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当年我重病快要死掉的时候,是三妹妹的力量,让我又活了过来。”封姝瑶挺直了腰板,“我不会说什么报恩的话,想来我心中的这点想法,是动摇不了您的。但是也请您想一想,既然因为她,我可以活过来,而且如你们所愿的,有了些常人没有的特别之处。那封家,到底能不能承担的了,惹怒她的后果!”
封廉松放在桌面上的手,渐渐攥成了拳头。
他的嘴里喃喃的道:“一个早晚要牺牲掉的棋子,有什么资格……”
“作为祭祀用的牲畜,在被宰杀前,都会得到比普通家畜更好的饲料,被人精心饲养。父亲,三妹妹难道还不如祭祀的牲畜?”
封姝瑶此刻因为开口反驳父亲,胸腔内心脏已经跳的快到有种要从嘴里呕出来的感觉。
封姝瑶按捺住自己有些颤抖的身体,说道:“你们不能轻易的动她,连那位仙长也不能。动不了她又害怕她的力量,何不就随她去。封家那些被宗家不闻不问了此一生的族人又何止一两家?”
“瑶儿,你不该和大哥这样顶撞。说到底,你是封家大房嫡出的小姐,怎么能为了那种人跟你父亲争执呢?”
见两人吵了起来,封廉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试图打圆场。
封姝瑶闭上了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父亲,很抱歉,是瑶儿失礼了。”
“哼!”封廉松坐回到了座椅里,还在呼呼地运着气。
“就是嘛,有话好好说。”封廉棋陪笑道,“大哥也消消气,瑶儿还小,不知道其中利害。三姑娘颇有些能说会道,瑶儿也是一时被她蛊惑了。说开了就好。”
“三叔说的对,既然话带到了,如何定夺请父亲深思。”封姝瑶深施一礼,“瑶儿这就回家庙去了。”
“嗯。”封廉松闷声应了一句,“你去吧,我们会商议出个结果的。”
封姝瑶起身,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对了,三妹妹最后还说,为了表达她的善意,她可以医治大姐的脸。还说什么恒王回来了。父亲,大姐出了什么问题?”
“……封元汐,原来……”封廉松体精到封姝瑶这么说,又是锤了一下桌面,桌上的茶盏叮当一阵乱响。
“……瑶儿先告退了。父亲和三叔可要早做定夺,三妹说,她只等到明日落之前。”
封廉棋看封廉松还在思考的出神,于是代他说道:“我们知道了,瑶儿你先去吧。”
待封姝瑶走后,封廉棋问道:“大哥,怎么办!真要听她的话?他可是让跟廉辛有关的人都要去自首啊。”
“哼。”封廉松扫了封廉棋一眼,“还不是你自作主张。这事怎么做不行,扯上了王胡子的人。”
封廉棋很不乐意的撇了撇嘴:“大哥,这可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全怪我呢?要不是那边催的急,我也不会……王胡子和咱们到底关系近,办事牢靠啊。”
“你和谁关系近?你忘了老太爷怎么说的了,这话平日家里胡沁也就罢了,当下是什么时候,你敢说这话?”封廉松的眉毛竖起来了。
封廉棋轻轻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是我该打嘴。可是大哥,这事儿……”
“嗯……我去找老爷再商量商量。”封廉松一拍座椅扶手,站起了身,大步往外走去。
阆苑阁中。
“大哥,你这话可当真?”封姝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体激动的有点颤抖。
她身材高挑,风姿妩媚,乌发如云,眸似秋水,只是如今这脸上,遮着一条纱巾,显得很是古怪。
“我见二妹进了爹的书房,就去听了。二妹妹自打小时候病了一场,就神神怪怪的,家里人人都让着她。我就好奇,她又能弄出什么事儿来,这不,就听到了。”
封家的长房长孙,也是封姝宁和封姝瑶的大哥,封文寂,一身儒生袍,手中摇着扇子,正得意的给自己的妹妹表功。
“好啊……难怪我们怎么都买不到裕通的净颜膏,原来她是留着这一手呢。”封姝宁恨恨的道。
自从上次中了杏儿毒,脸上毒肿消下去后,就有了奇怪的症头。温度太热或太冷,脸上的颧骨那片的皮肤,都会再次发红起来。冬季不能吹风,就是平时,洗脸洗澡的水热了一点,蒸汽在脸上多熏了一阵,也会发红起来。看上去像两坨猴儿屁股似的,特别难看,多厚的脂粉都涂不匀那颜色。
找了大夫来看,只是说余毒未清,需要调养。从中毒到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时常发作,并不见好转。封姝宁为了这事都快烦死了。
前些日子听说裕通商会在师兴开始贩卖一种能让皮肤变好的净颜膏。封姝宁也叫人去帮她买,可回来的消息是,不卖。
“净颜膏数量有限,我们都是出售给老主顾的家眷,几个人几罐,都是有数的,多一罐都没有。您要是想要,起码下个月,我们先给您记下来,到时候让制药的人看能不能多制一罐给您留着……哦,忘了问,您家主人府上是哪里,说了我好记下。……什么,千嶂封家?不好意思,我们少东家说了,这是制药人的要求,不卖封家人。您问制药的人是谁?呦,这多稀奇啊,可不就是你们封家的三小姐吗?哪房的我还真不清楚了……”
当下人回来,绘声绘色的禀报了裕通商会的人如何拒绝出售的时候,封姝宁就怀疑那制作膏药的人是封元汐了。如今听了,更是确信。
“父亲他们怎么说?”封姝宁很在意父亲的选择。
“二妹出来前,我就先溜了,这听墙根被人发现……不好。”封文寂脸上有些讪讪的,“听那意思,后面两个条件爹爹似乎是打算答应的,只是第一个好像有些犹豫。”
“我去找父亲!”
封姝宁和封文寂赶到锦园的书房,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两个人在那里一直等到了晚膳的时候,封廉松才回来。
“爹爹!”封姝宁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我听说我的脸,三妹妹能治那……”
封廉松眉头一皱:“你哪来的消息?罢了,你趁早收了这个心,别抱太大指望。”
封姝宁听了,一呆,漂亮的大眼睛里就有些委屈的氤氲:“为什么……”
封廉松一声冷哼:“为什么?想必你也听过她的要求了,封家不可能全部答应。为父这就去见她,你是要一起去听听,她怎么说吗?”
家庙,宗祠。封元汐背对着大门跪在蒲团上,一副认真反省的模样。
“大伯,没有这样的道理。三个条件,只答应两个,我可不能给大姐姐治病,还是说您想我只治到七成好?”封元汐没有回头。
“二弟的死因,我们也只知道是山匪,这……官府都没办法的事,难道你要让封家人帮你剿匪不成?”封廉松搪塞道。
“呵。”封元汐轻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如此,大伯请回吧。您还有一日的时间考虑清楚再来说话。元汐还是第一次进宗祠,有不少体己话要跟老祖宗们说,就不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