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领着随缘,师徒二人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而是随性而走,走的累了或偶有收获体悟,就寻一处落脚暂住,休息好了,就继续上路。
他们自北方而南下,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三月时间转瞬而逝,师徒二人走过了树叶枯黄,走过了一整个秋天。随缘带着三藏一起,在枫树下,迎接了第一片落叶,三藏捡起落叶,照着阳光,细细观察着树叶上的脉络,笑的天真无邪;在衰败的草地上,见到了第一场银霜。三藏趴在地上,好奇的盯着草叶上晶莹的白霜。那白霜晶莹剔透,折射着阳光,将七彩的光束投射在三藏的瞳孔之中,三藏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笑的开心极了。
随缘在这种平淡而安宁的修行之中,因师父之死而波动不已的心也逐渐定了下来。在第一场霜降下之日,在三藏童真的笑声之中,随缘的天耳通终得圆满自如,最后一点儿窃窃低语就此消失不见。
从此以后,随缘的天耳通即可自如开关,不会再如前时那般,受到周围生灵的干扰。
秋天逐渐过去,一场冬雨过后,天气渐寒,随缘捏了捏三藏冻的通红的脸蛋,心中有些后悔了。
他是大人,且佛法略有小成,对于寒暑变化虽然敏感,但并不会受这点儿寒冷影响,三藏却不行。此时三藏已经冻得打起了寒颤。
随缘站在原地,四下倾听,此处乃是一片旷野,并无人家。
“冷不冷?”随缘问道,顺着摸了摸三藏光秃秃的脑袋,几日前,他们在路过的一个小镇子上剃了头发,一大一小又变成了光秃秃。
三藏吸了吸鼻涕,点了点头。
“是师父考虑不周了。”随缘叹了口气,解下背上的行囊,把自己的袈裟都拿出来往三藏身上披去。
“师父?”
三藏有些惶恐地躲了躲。被随缘抓住,只好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
袈裟对于一个和尚来说,是有重要意义的存在。
出家人不同世人有一柜子的衣服,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出家人通常只有三两件。五衣、七衣、九衣,有修行有成的大德会有祖衣,除此之外,衣服鞋袜都不会再有。
无论冬夏,一年四季,出家人都是这么穿着过来的。如果是地处北方,顶多在冬天的时候,内里填一件棉衣。
对于大多数和尚来说,五衣、七衣、九衣这三件是要伴随他终生的,从受戒到圆寂,坏了破了就缝缝补补,肥了瘦了就修修改改。因此,这三件衣服,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福报得穿的,更何况随缘还是三藏的师父。
然而对于随缘来说,戒律上是这么讲的没错,但他毕竟已经是佛法小有所成的人,戒律是用来约束修行者,让修行者更快更好的有所成就的,对于随缘来说,他的宝贝徒弟不挨冻才是最重要的。
把剩下的两件都给三藏裹上才罢休,随缘重新系好行囊背上,问道
“还冷吗?”
三藏吸了吸鼻涕,摇了摇头。
“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该罚。”
随缘点了点三藏的脑门儿,笑着骂道。
“师父,真的不冷了。”三藏急急地喊道。
“好了好了,不冷了就快走吧。”
师徒二人重新上路,随缘一身单薄的袈裟,风吹过,袈裟猎猎作响。他身旁,小小的三藏被裹成了蚕蛹,由于两人身材差距太大了,随缘干脆将自己的袈裟缠在了三藏的身上。
走着走着,三藏感受到头顶一阵冰凉,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片湿润,抬头一看,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落了下来。
“师父!下雪了!”
三藏惊喜的喊道。
三藏自小长在西南,从未见过雪是什么样的。此时是他小小的人生里第一次见到下雪。
随缘笑着点了点头,松开了三藏的手。
三藏好奇的伸出双手捧着,接着一片片雪花,雪花落在手里,很快就融化成了水。三藏放下手,又开心的挥舞起来。
“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