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不是对岸那个最爱和咱们攀谈的那个小兵嘛。”米镇守兰河岸的阿塔族士兵看到宁霜儿后说道。阿塔族的将领是个满面络腮胡子的糙汉,看见了宁霜儿,一拳击过去,宁霜儿为了不露馅儿,不敢太显露功力,就半内力相抗,半受着地接了这一拳。
“哟呵,还会点儿内力,不过还是太次了,律托兰小主,这就是你找回来的意中人?你一心一意嫁给大成朝人,就找了这么个货色?”
什么?绿托兰?这是什么名字?阿塔族族长不是姓律特?宁霜儿边揉着胸口,边在心里嘀咕道。
“行了,她就是我找来的一个小弟,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了。”律托兰大摇大摆地对阿塔族大将军说道,说完还凑到宁霜儿耳边耳语:“本小主够意思吧,都没暴露你的身份,省得你被我们当作人质。不过你也听明白了,你是我的小弟,想在这边游山玩水呢,没问题,本小主也喜欢,一定奉陪到底,包你满意。要是想搞什么鬼,对不起,以你的身份,以我的身份,本小主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宁霜儿拧了拧眉头,原来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扮猪吃老虎的人,这样也好,就跟在她身边呗,只要能深入阿塔族内部就好,就有机会获得于己,于大成朝有利的信息。不过这样的话,四殿下也不必要来搭什么戏台子了嘛,就看他临机应变了。
律托兰带着宁霜儿得意地牵起马匹,在兵营外转悠了一圈,和各位兵大哥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去,突然听到有人报紧急军情,河对岸的大将军亲自喊话了,军队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宁霜儿扶额,四殿下不是素来持重有谋断的吗,这是闹哪样,难道也不先断个形势?坏了,只有一种可能,他在有意将这边的自己往绝路上逼,可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敢问京机大将军何事唤本将啊?”阿塔族大将军出到阵前,隔着兰河向对岸喊道。
“这是怎么了,走,咱们正好看个热闹。”忐忑的宁霜儿被兴奋的律托兰拽着缀在营队旁。
“你们劫持了我们的人,为何唤你,身为阿塔族大将军,竟连这点儿思量都没有吗?”四殿下威姿迫人地骑在高头大马上说道,仿佛那马随时都会一跃而起,腾空跨过兰河杀过去一般。
阿塔族大将军也当真不动声色地以目丈量了下兰河的宽度,预判了下马能飞越而过的最远距离,最终判断那马若是敢冲过来的话,定会掉进河里,不由得嚣张地笑了,边笑边迅速四处回顾了下,看到宁霜儿后,别有深意又满意地点点头,“将他给我拿下!”同时心想自己这智勇双全的大将军还是大意了,还当是小主淘气,带回了一个愿同她私奔的小兵,不想这位就是传言中京机大将军的男宠啊,有意思的紧。
宁霜儿咬牙切齿地望着对岸明明气定神闲,偏又做出焦急的样子的四殿下,他身旁的徐公子也是一副这样的样子,不过徐公子时不时看向四殿下,又看这边的情况,看起来倒比四殿下真一些的样子。宁霜儿边观察着这两个人,边被拖到了阿塔族大将军的身旁,阿塔族大将军重新打量了下宁霜儿与一般士兵相比,娇小的身段,颇为鄙视地像揪小鸡子一样,揪住了宁霜儿的脖领子,“人就在这儿,你又能奈我们何?莫不是直接飞过河来抢人?”阿塔族大将军说完这句话后,阿塔族士兵们很捧场地哈哈大笑。
宁霜儿头皮发麻,望着四殿下深邃的眼眸,兵书中有一招叫作声东击西,可他的西在哪儿?稷城大将军在此,校尉在此,参将不在,不过据说自从这个参将丢了米镇之后,朝廷便不再重用他,甚至对他有所提防,不在也正常。罢了,就相信这个四殿下一回。于是宁霜儿硬着头皮接戏,“大将军,救我啊!”
“吼什么吼!”宁霜儿的脖领子又被揪了揪。接着阿塔族大将军朝着对岸喊道:“一个男宠而已,京机大将军,咱们这儿女子难寻,男人可遍地都是,只要你愿意不再打扰咱们,咱们再给你寻觅十个这样弱小的男宠如何?”
“喂,你怜香惜玉一点儿啊,我可不是什么男宠,我是女子,是女子!我这样的女子可独一无二!”宁霜儿边挣扎,边大叫道,然后心满意足地感受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诧异目光,早就想这么干了,你四殿下也违反军规了,明白不,原本只想自己身份一旦暴露,让四殿下演一出六亲不认,又残酷的戏码,自己再依靠着对阿兰的救命之恩,徐徐图谋而已,既然你另有别的打算,那就先一报还一报再说。
阿塔族大将军嘿嘿两声,一把扯开了宁霜儿的发冠,乌墨般的长发披散而下。这么一看,真有女儿像。阿塔族大将军不由得摸了摸自己一只手的拳,心想怪不得那会儿打在她胸口感觉有几分软,还当这小子浑身虚肉,嘴角不禁裂开一个带着几分色欲的笑。
宁霜儿一看见他这个动作和表情,知道他心中所想,看看自己的胸口,不由得脸红了。不过她喊了一嘴后当真将阵仗闹大了,原本阿塔族士兵的主要注意力并不都是这里和河对岸,阿塔族大将军考虑事情算是全面,分了三波兵力防备其他三方。由于事发突然,那三波兵力并未分散远,而是就在左近拈着弓搭着箭。河岸空旷,远处是否有敌军登岸来袭,一目了然。宁霜儿喊叫那句话时,故意使出了十分的力气扯着嗓门喊。那三波士兵有听到者向这边看来,平日里这些士兵即便没与大成朝士兵聊过天,也知道但凡站岗河两岸的兵都与大成朝士兵聊得不错,甚至有士兵将站岗岸边视作了兵营之中难得的,能聊以度过严苛枯燥生活的美差,都盼着能做一做。再加上大成朝四殿下,也就是京机大将军到来后并未见有何动作,这里的士兵和将领难免生了轻敌之心,此时士兵中已经有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向两军对峙这边看来了,其他士兵有保持着姿势,小声问道者:“怎么了?”
“那边的京机大将军竟然带了宠妾来。”
“什么?”
“大成朝兵营中混进了女子。”
“就是对岸大将军的宠妾?”
“那女子如今正被抓在咱们大将军的手中。”
“她是怎么过来的?”
“好像和律托兰小主一起过来的。”
“和律托兰小主?怎么回事?”
“不知道。”
“小主好像偷偷溜去对岸了。”
“竟有此事?那小主怎么带她过来的?”
阿塔族士兵瞄着自家大将军只顾着对岸,便寻寻摸摸地一个接着一个地窃窃私语起来,发现这是一件值得探究,又有趣的事。就连这些士兵的小头领,也一边呵斥士兵提高警惕,做好防守,一边忍不住观察着宁霜儿和大将军那边的动向。
大成朝士兵这边更是瞠目结舌,仔细想来还真不见四殿下带来的这个兵与大家伙一起沐浴过。这四殿下来了之后没什么大动作,倒是先惩治了这女子一番啊,现在又为了这女子大动干戈,看来四殿下是个军纪严明之人,小心为妙。这么一想,大成朝士兵们倒格外凛然了一些。徐公子在见宁霜儿并未被阿兰广而告之是女子,却主动揭露自己的女子身份,而远在一旁的阿兰听到宁霜儿这样说时,一脸意外地挑挑眉,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这出戏倒是被这二位演得欲发精彩了。
“好,不愧是本将军看中的女子,至情至性,纯真可人。”四殿下悠悠又不失威仪地道。
四周的将领和士兵心里悠悠冒出冷汗,四殿下您违反军规喽,他们又在紧张对敌之余生出些期待,不知这回四殿下如何惩治自己。稷城大将军毕竟与四殿下有过一番深谈,多少觉察出四殿下另有图谋,但还是张了张嘴,差点儿就说:“四殿下,兵营中,对阵时,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