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就是父亲的心魔。
出生的使命即“偿还”。
他得花一辈子,戴着罪人的镣铐,踽踽独行。
“唔…唔…”
冯汹难受得要死,脑子里鼓鼓囊囊,快要炸开。
他仿佛在冰与火的交界线左右横跳,看看能不能给死神添点麻烦。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在给他添衣服,还喂水。
“还冷吗?”
“要不要吃东西?”
“冯汹?冯汹?”
如此温柔以待,绝对不会是老头子所为。
若世上真有天使,冯汹只认识一位。
“妈。”
“好难受。”
“妈。”
“别走。”
握着妈妈的手,想象她慈爱的模样,冯汹的病痛好像都减轻了。
裴戈被冯汹死死拽住,死活不撒手。
胡搅蛮缠也就罢了,他居然叫她“妈”。
妈?!
你大爷的!
裴戈奋力挣脱,一拳捶爆他的狗头!
拳头骤然停在距离他眉心一寸的位置。
打都没打到,怎么就哭了?
丫碰瓷?
裴戈看着他眼角滑落的泪,无语。
她没办法对哭泣的“非洲兄弟”下手。
算了,妈就妈吧,总比叫爸好。
裴戈扭头,瞧着火候差不多,红薯该烤好了。
她拾起树枝往土窑里戳,把软熟的红薯叉出来,放在湿泥地里裹了裹,拿在手里就没那么烫了。
肚子已经饿扁了。
裴戈顾不得其他,赶紧撕掉红薯皮,稍微吹吹就喂嘴里。
烘烤后的薯香浓郁,尤其刺激味蕾。
裴戈抱着红薯,啃得超香,很快,一颗红薯就下了肚。
还不够饱腹。
她又从土里扒出来一个,正要撕皮开啃,就感觉不对。
倒不是冯汹的问题。他的鼻血已经止住了,暂时没大碍。
红眼猴也没来骚扰,应该是怕了裴戈,不敢靠近。
还有哪里不对?
裴戈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若没有危险靠近,心里为啥毛毛的呢?
毛毛的…对了!
刚才去捡木柴的时候,有经过一座小草墩,小草墩上长着蘑菇,她差点就采来吃了。
讲道理,断木距离篝火约莫二十米,小草墩就在旁边,为什么它现在的位置更近了?目测不到十米!
裴戈将火把扔了过去。
火把绕着抛物线下坠,光影投射于前方。
裴戈眼睛发直:小草墩貌似在动!
它又靠近了一些!
哪有那么大的东西,无声无息移动的道理?
裴戈的心猛然一沉,急忙护在冯汹跟前,举枪摆开架势!
等她看清楚,已经没法逃避。
这哪是什么小草墩!分明是一撮撮的乱毛!
乱毛呈浅黑色,内里裹着叶片和尘土,不仔细看,真的很有迷惑性。
“不明毛状物”有一张丑陋的脸,依稀能分辨出眼睛和嘴。
它直立时,同树稍比肩,一点都不“小”!
她把末世玩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