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犹如没有光亮的幽空，漆黑，暗沉。

真害怕，在下一秒它就失掉了所有的华光。

平易深深吸了一口烟，任由烟雾在夜里弥漫。他在等着对面的这个人开口说话。

隔了半天，冀末空淡淡道：“这是，陆稳的意思吗？”

“说是他的意思也没错。但是，貌似他是个心软的家伙，和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符呢。”

冀末空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平老师，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我在过度犹豫，只是目前，我不太能确定有些事情贸然揭开……他会不会受到牵连。”

“难道之前你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当然知道，不过没有那么在意……”

“现在你怕牵连他？”

“怕。”

“所以，你现在开始左右摇摆，试图改变主意了吗？”平易笑道，“冀律师，你们的性格似乎千差万别啊。”

冀末空想起那句话——“所以，你故意接近我，也是这个原因吗？”

他心中一时出现了少有的杂乱：“能给我一支吗？”他看向平易的香烟。

平易用手指弹出了一支，递给他。

“我就是故意接近他的。”冀末空探过头将香烟点上，对着幽暗长空呼出了一口白烟，“几年前，我身陷囫囵，是他将我捞了出来，结果，自己却被停职半年……”

平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切，我都知道。”他接着道，“现如今，明明知道那一切却故意再回来，目的就是寻求他的帮助和庇护，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卑鄙？”

平易摇了摇头：“嗯，如果当事人知道这一切，就谈不上卑鄙了。”

冀末空似乎被眼前这个人的冷静安慰了一下。

平易吸了一口气烟，轻轻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事情本就和旁人无关。”

冀末空的眼底红了一下：“我……”

“我了解。”平易补充了一句，“你的矛盾。”

“周一涵的案子一天不了结，我一天就不得自由。我无法面对梦里她来找我时的眼神，也无法面对她的父亲，无法面对自己活着却无计可施的可笑日子。”冀末空惨笑道，“像一个饿鬼一样，如今死命抓着一个肯帮自己的人。”

“在这个时候，还不准备亮出你的兵刃吗？”

“我有可能将他拽进深渊之中。”冀末空迟疑着。

“所以，你要放弃吗？”

“或许，我可以再想其他的法子，只是……”

“想听我的一点想法吗？”他笑了一下。

冀末空抬起头，看向他。

“相信和再依靠他一次吧。”平易将手中的烟熄灭。

“你这次来……”

“作为一名曾经的警察，我了解这个案子也需要你的协助。个人的利益和打击犯罪分子永远不可能相提并论，你以为陆稳不清楚吗？”平易直起身，将目光投向夜空，虽然穿着棉衣，但是冀末空仍然能感觉出他的瘦削。

“换个角度来讲，你这次回来，其实是在帮他。”平易接着道，“据我所知，这个案子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手里的东西可能就是一把打开那些谜团的钥匙。”

“平老师……如果这把钥匙太沉重，该怎么办？”

“冀律，你有点低估我们陆局的力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