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国的冬日干燥而又寒冷,院里的树叶子掉了一地,整棵大树就像只光杆子,只有枝没有叶。
不过午后的阳光却是温暖的,当然这也只针对于屋外。
“右相大人,想得如何了?”朱砂纤细的手指在桌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那一声又一声地似乎不经意般的砸在林逍泽的心头上。
这分明就是暗暗地压迫!
前些日子,他才听到有人说,王上的长安公主回王都了,现今正住在一家客栈里。
这位长安公主的名号他是听过的,本想着要不要挑个日子前去拜访,没成想,这长安公主竟自己来了。
还是孤身一人前来的,一开口就是问他兵符一事。
林逍泽叹着气,看向朱砂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无奈道:“公主,您也知道,这兵符岂是老夫能够随便给的……”
要是给出去了,那王上若是哪天想起了,问他要,可又该如何是好。
而且,兵符这东西拿出去了,他全家老小的命可就真没了。
朱砂捏了捏鼻梁,她将林逍泽的所有小动作都纳入眼里,“我自然是晓得的。但是,右相大人,我想您也是知道的,如今王上连王后都敢那般对待,更何况是您呢?
王上的宠妃您也是晓得是谁的,倘若王上得到了所有的兵符,您说,这东陵国的所有兵力最后会到谁手里?毕竟呐,那煖妃的枕边风可是厉害着呢!
您也知道,本宫之前的十年都在九溪山的明月观度过的,此次回来,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朱砂的话字字诛心,句句在理。明面上,她是给林逍泽了多种选择,但其实,都只有一种可选择的罢了。
说得通俗易懂点,就是,老老实实地将兵符交出来,您老人家呐,还有活的几率;不拿呢,那就是典型的送人头。
朱砂很是委婉地诠释了:请问您是想活呢,还是想死。
“您也瞧见了,我此次来可没带一个仆人,不会有人知晓我来见过您!也不会有人知道兵符不在您这儿了,”朱砂淡淡的开口,“就算王上忽然来了,您随便找个借口拖延下时间不就好了。他在短时间内是不敢为难您的。”
林逍泽好歹也是王上的太傅,这点恩情在,且有他右相身份加持,手里好歹握点财力,训练些暗卫什么的……总之,这些都会成为王上忌惮的存在。
“那,公主您的打算是什么?”林逍泽还是想问问,哪怕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朱砂凄然一笑,像是在说下一顿要吃什么的样子,轻松着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该改朝换代咯。您觉着,现在的这位王上还有用么?”
废王后,施苛政,加赋税,听谗言,民不聊生。
这又何曾是位明君之举?
如今都快逼得百姓揭竿起义了,她朱砂又做错了什么?无非就是身在其中,为其多添了把柴火罢了。
早日结束如今这么残酷的局面不是很好么?
林逍泽问:“您有几分胜算?”
“右相大人,您又觉着这东陵王朝在如今这位王上的带领下,能起死回生的把握又有多大?”朱砂反问。
她又等了一会儿,最后等到的却是一阵的沉默,“呵,您不也觉着不可能么?那我又问您,您觉着这王位是自己人坐上的好,还是敌人坐上的好?”
…………
不用多时,在林逍泽的一番计较中,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朱砂,“今后,林某就只能倚仗公主了!”
然后他就回了里屋,将一只梨花木样儿的精细雕工的小木盒子捧出,小心地给了朱砂,无比郑重道:“老臣将全家老小的命都交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