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天地之间唯剩夕颜自己静静独立。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吹得有些冷,夕颜回过神来微微抬头,伸出手接住飞扬的雪花,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由得眉心一皱。
归雁揽月此时顺着剑尖滴着血,夕颜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也是有声音的,一滴一滴地敲在夕颜心上。
许久之后,杀戮已经停止,一场大雪掩盖着血迹,仿佛只是有人来过,而已。
“颜儿,怎么了?”玄宴一把握住夕颜的手,冰凉如玉。夕颜仿佛刚刚回神,眼睛里还透着迷惘“爹,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玄宴瞄了眼躺在地上了无气息的公孙莹,微叹一口气“颜儿,你听着,你若不杀她,她便要杀你,不必心软。你是武林中的魔教公主,这种事日后多得很。”
“可是,爹,我…我心里闷得很。”
“颜儿,你才十岁,让你经历这些,是为父失职。”玄宴蹲下来轻轻揽夕颜入怀,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这一切,让爹来。你的屈辱,爹来讨。你的血腥,爹来挡。”
“爹…”
玄宴教主安抚了夕颜,重新站起身子,从腰间扯下了玄玉佩,高举起来,朗声道“四堂弟子听我令,屠,城!”
“是!”近千人的应声形成扫荡之势,他们心中当成至宝的公主在此受辱,屠城方才解气!
屠…城…夕颜心中一惊,她没想到爹会这么做。但耳边响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今日若我北唐夕颜逃出生天,届时我便要让整个剑渊城堕入阿鼻地狱”那般凄厉,如今可是应验了。
夕颜还小,这等血腥之事难以接受,但一想到城中百姓的冷漠无情,又觉得罪有应得。耳边尽是百姓的哀嚎,弄得夕颜心烦意乱。
“走吧,我的小公主。”玄宴的大手揉了揉夕颜的头。
良久,全城一片寂静。自此之后,剑渊城,成为了一座死城,而北唐夕颜之名,也即将响彻东安王朝。
一片狼藉之中,白衣少年静然独立,与周围格格不入,眉宇之间有些阴郁。“玉然师兄。”白衣少年闻声回头,一抹青色飘然而来。
“倾华,你也看到了,那玄玉教屠了剑渊城。”白衣少年淡淡开口。
青衣少年微抿了下唇“我们来晚了”
“不是晚,师父也不会让我们插手的。”
“这公孙瓒懋曾是烈炀长老的外门弟子,因心存歹意被罚出师门,如今这般岁数了,怎么还不知检点。”青衣少年神色颇有不满。
“种因得果。他因强暴静姝师姐未遂而被逐,如今也算应了这因果报应。师父叫我们探查一下玄玉教公主北唐夕颜,如今出了这事,倒是可以回去向他复命。”白衣少年此刻神色放松了些。
青衣少年想起夕颜不禁露出了浅浅笑意,引得身旁的白衣疑惑“倾华,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公主的凤凰胎记甚为娇艳美丽,不解为何武林却要步步相逼,那个神算子的话竟也能当真…”
白衣少年的脸僵了一下,轻哼“女人越是倾城,就越是祸水。”
青衣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师兄,我们还是赶快回师门向掌门复命吧!”
玄宴一行人刚刚走到忘尘崖下,便看见五岳一群人迎了上来。为首的恒山派宁月师太,华山派崔槐,嵩山派冷峭,衡山派曲梁,泰山派宇文泽,五人执剑对着北唐玄焰,其身后弟子皆拔剑以待。
“北唐狗贼,你和这个小妖女联合一气,为祸武林,今日我们就替天行道,杀了这北唐夕颜,为剑渊城的无辜百姓报仇!”直脾气的崔槐大骂。
谁知玄宴只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华山派掌门燕惊鸿以翩翩君子闻名,怎么他的师弟竟如此不知礼数?说到这儿,燕掌门呢?是不是当了缩头乌龟,怕了我?”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我师兄在闭关,他才不屑和你这种小人物动手。”崔槐不甘示弱。
“哦?况掌门不屑与我这种小人物动手,岂不是说今日与我动手的四位掌门都是小人物了吗。”
“北唐玄宴!别在那挑拨离间了,上次中了我的蚀骨钉,算你运气好,躲过一劫,今日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还有你那个祸水女儿!”泰山宇文泽瞪圆了眼睛一呵。
“我北唐玄宴就算寿命将至,也不会死在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的手里!更不会让你们伤我女儿分毫!”
“那就来看看吧!”衡山曲梁一跃而起,一把破天惊云刀使得极好。
一时之间,尘雪飞扬,天昏地暗,数千人卷入了一场厮杀。
“你就是北唐夕颜?这个凤凰胎记还真的是栩栩如生,啧啧…”嵩山冷峭笑意吟吟,微微弯腰,张着一双好看的狐眼打量着夕颜。阿恒心生警惕,半个身子将夕颜护在身后,面对五岳众人,阿恒相信绝对没有一个好人,自己绝不会让他伤害公主!
夕颜没有说话,这个掌门的年岁看上去不到弱冠,与夫子祁墨和封野叔叔相当,稍稍稚嫩些,当有十八岁的年纪,这长相亦是金玉良相。
夕颜握着归雁揽月的手紧了紧,猛地一甩,软鞭破风,清脆作响。众人一怔,那蓝玉握把折射五彩光华,美轮美奂,九节银质鞭节耀着王者之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是什么软鞭?竟有如此之势?”曲梁难掩惊愕。
宁月师太低眉沉思“蓝玉,五华,银鞭…这…莫非是武林风云榜上的兵器?”
“武林风云榜?”泰山宇文泽的声音有些变调,风云是为宝器,顾名思义,自然比起平常兵器胜过万倍,五岳之中为首的五派所用大多为武林兵器榜上之物,与这风云榜之宝器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这是仅仅在传闻之中可得的。如今在一个十岁女孩手上见到,众人眼中皆是狂热。
“爹,这是武林风云榜上的?那排名多少呢?比起爹的破天惊云刀来哪个更胜一筹?”衡山曲梁之女曲璎珞今年豆蔻,亭亭玉立,软莺燕语。
曲梁丝毫不掩贪婪之色“傻女儿,爹的破天惊云刀算什么,她手里的软鞭无论排名多少,只要上榜,必然是至宝!”
教主玄宴轻移莲步,大袖一挥,将夕颜揽入怀里,英眉半挑,戏谑分明“我女儿的宝器可是归雁揽月!”
“什么?归雁揽月?!可鞭可剑的冷玉寒光!风云榜第五的传说!”这次失仪的是那炸毛的崔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