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修却转身离开,渐渐远离。
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张兰梅心中五味杂陈。
她要离开了,离开生活二十年的家乡,离开她的家人,去寻找她自己的路。
虽然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坚持,自己有苏雨薇和弟弟这两个榜样,自己一定也能走出自己的路。
等了许久,火车才缓缓开动。
张兰梅看着月台上稀疏的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弟弟又返了回来,站在月台对她挥手。
今天张兰梅已经流过好几次眼泪,看到弟弟的那一瞬间,张兰梅的眼泪再次涌出。
一直等到月台消失在眼前,张兰梅才坐回自己床铺,翻出三本书,一本《论语》,是葛青山自己手写的注释版;一本《平凡的世界》,这张谦修送给她的,这是张谦修最喜欢的一本书;最后一本《老人与海》,苏雨薇送的。
这三个人都是张兰梅认识的人中,最在意知识的,不管是葛青山每日闲来读书,还是苏雨薇坚持晨读、晚读;又或者张谦修那时间缝里看书,他们三个人代表了三种不同的学习习惯。
《论语》第一页写着:“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师”
《平凡的世界》第一页写着:“每一次挫折,都留下一处伤痕,让我又多了一双看世界的眼睛。也许你会笑我的选择太傻,但我的执著,促使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永远坚信。——弟”
《老人与海》的第一页写着:“那些没有杀死我的东西,只会让我变得更强大。——薇薇”
苏雨薇不知道《论语》上那一句的意思,后面两句理解得也不透彻,但她知道,这是大家对她的祝福和叮嘱。
她将在这三句话中砥砺前行。
…………
张谦修相信姐姐离开是一个对的选择,在父亲的干预,自己有意无意的影响下,姐姐或许真的活不出自我。
离开了,就逃出了这些东西的束缚,姐姐或许能活得愈发的自在。
张谦修本以为姐姐走了,这个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回到市场,店里只有黄恩全在守店。
黄恩全看到张谦修赶紧跑了上来:“修哥,兵叔去河边那屋里闹了,把很多彩票都丢进了河里,拦都拦不住,他还带了一大盆黑墨过去,剩下的一大半全部被墨水洒了。”
张谦修听到这话,差点就要被气吐血,还有几天就要开始售卖彩票了,现在来这么一出。
这让张谦修心里又怒又急。
“我去看看!”张谦修说完转身就走,他要去看看。
从这里市场到河边,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张谦修一路小跑着过去,等他赶到的时候苏雨薇还在和张爱兵说好话。
张谦修再也忍不住父亲这种不讲理的行为,大声问道:“爸,你有没有闹够?”
“我闹?”张爱兵怒声说道:“不是你们在闹吗?你有本事让你姐走,我看她就是嫌这个家了,她走了还能回来?”
“爸,这个家要是好,谁会舍得走?”张谦修一字一句地说道:“想想你自己做的事。”
“你们这些不孝子女,要不是我和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养大,有你们吗?”张爱兵说道:“做人连父母都不孝了,你们还有什么脸活着?”
“父慈子孝,父慈子才孝,你看看你对姐姐做了什么。”张谦修冷声说道:“你继续这样闹下去,我就希望姐姐以后别回来了。”
张爱兵没气的大口喘气,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胡金娥顿时大急:“小修,你瞎说什么呢?”
苏雨薇本也觉得张爱兵过分了,但张谦修这样说话,她也觉得不妥当,赶紧说道:“张谦修,你别说了,我已经联系了姚厂长,让他再准备一份菲林,把字体和图案改一下,其他的照旧,你和姚厂长说说,看是用新版还是旧版,不过他那边就算连夜赶工,也要明天才能印刷了。”
张谦修看了父亲一眼,说道:“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逼得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最后真的不孝。”
说完,张谦修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对苏雨薇说道:“丫头,把这些全部烧了,别留下,免得出什么问题。”
“行,我知道了。”苏雨薇点头。
张谦修走了,张爱兵整个人好像没了生机,愣愣的坐在那里。
以前好好的一个家,从给张兰梅说了韩长生这一门亲事,忽然就变成了这样,父子见面就吵,女儿也远走鹏城。
家不像家。
张爱兵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
他心里对女儿是有一些愧疚,但他觉得那就是女人的命,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别人家也都是这样的,为什么到了他们家,就闹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