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修到集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因为舅舅一定要留他吃饭，所以才拖到这个点，现在收米的贩子已经走了，赶集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

这个集市场他已经很熟悉，直奔卖米的地点，小的米贩子都已经走了，只有刘志坚还在。

刘志坚帮批发商收米，一斤赚一两分钱，利润很低，但不用承担任何风险，收多赚多。

刘志坚见张谦修这个时候才来，立刻走了上来：“你这第一天就这样啊？”

张谦修看着卖米的场地寥寥几个人，只有几家不愿意卖给刘志坚的人，把米放在路边，希望有人高价买走，但农村家家种田，除了商贩没人会买他们的。

张谦修苦笑说道：“我借单车去了。”

“你打算收多少钱的米？”刘志坚又问道。

“我身上就三十四块五毛钱。”张谦修说道。

刘志坚暗暗摇头，张谦修的条件太差了，别人用摩托，他用单车；别人收米都是上百块，他全部资金都只有三十多块，怎么和别人拼？

刘志坚心里同情张谦修，指了指不远处卖米的人：“他们那三家，你去问问，他们的米我看了，都没问题，县城应该是四毛五收，你看他们三毛六卖不卖。”

刘志坚都是三毛五收的，那些人嫌价格低了，想高价一点卖。

张谦修心里还是感激刘志坚的，他教会自己不少的东西：“谢谢刘哥，我去问问。”

刘志坚点头：“我就不去了，他们都认识我。”

张谦修推着自行车，朝着卖米的三个人走了过去。

三个卖米的人，两个老大爷，一个妇女。

看他们穿着，家里都是比较清贫的。

张谦修问了第一个妇女：“大姐，这米怎么卖？”

妇女见有人来收米，赶紧说道：“小兄弟，我这米好，都是家里最好的米了，四毛。”

张谦修摇头：“太贵了，你这米是不错，但大家都是三毛五六。”

妇女见张谦修张口就是懂行情的，几乎是祈求的看着张谦修说道：“小兄弟，孩子感冒要买药，你就当做做好事，三毛八给你，怎么样？这真是好米，你可以随便看，下面也是一样的好米。”

张谦修不知道妇女说孩子感冒是真是假，但妇女那表情，张谦修真有些心软了，想到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张谦修还是摇头：“贵了！”

说着，张谦修推着车走到第二个老大爷面前：“大爷，这米怎么卖？”

“三毛八！”大爷听到了张谦修和妇女的话，张口就喊了个妇女的底价，又说道：“我这米也都是好米，差米我都留着自己吃了，老伴身体不好，卖点米买只鸡，生蛋给老伴吃。”

又是一个家庭困难的。

张谦修想到了所有的问题，唯独没想过，收米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情感攻击”。

如果他们穿的好，也就不说了，他们一个个穿着的都是补丁衣，一看就是真正的贫寒家庭，这让张谦修心里有些煎熬。

张谦修看了旁边的妇女一眼，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最后一个老大爷说道：“小伙子，我这米三毛七卖给你，怎么样？也是好米。”

第一妇女和面前的老大爷都赶紧喊道：“小伙子，三毛七，三毛七给你！”

张谦修估算了一下这里的米，每个人都有五六十斤。

张谦修的钱不够收不了三个人的米，这个时候拒绝一个人，张谦修都觉得自己做了错事一般。

最终，张谦修按三毛七的价格，收了其中两个人的米，就算只收两个人的，还是差了十块钱，厚着脸皮和刘志坚借了十块。

刘志坚看到了这一切，二话没说，就借给了张谦修钱，又对张谦修说道：“小兄弟，这样一点点卖米的家庭都不会很好，你以后真想要做这一行，你最好生意归生意，善心就收起来。”

“就算你高价收了，其实他们也没多得几毛钱，他们也不会感激你，只会庆幸自己卖了个高价，你是要靠这点差价吃饭的啊！一斤差一分，百斤就差一块，现在一个人的工钱才一块多一天，长期下来你得亏多少啊？。”

张谦修心里明白，刘志坚说的是对的，叹了口气：“慢慢习惯吧！”

刘志坚拍了拍张谦修的肩膀：“这里去县城还有三十多里，你还是赶紧走吧！”

张谦修把钱给了卖米的人，把米装到自己的大袋子里，绑到车后座，和刘志坚打了一声招呼，推着车走了。

没走多远，张谦修看到最后一个人，还是以三毛五的价格，卖给了刘志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