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对。”
宋提刑摇头说道:
“男子骨白,女子因为生孩子的缘故,骨头出血,所以发黑,黄杨氏全身骨架发黑,与寻常女子死后并无二致,那里像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样子。”
陈天行轻笑了下:
“黄杨氏尸体看似与寻常女子死后并无二致,但若是想要将尸体做成这种效果,对于公门高手来说可谓是小菜一碟,便是在下都知道数种之多。”
“把那些满是伤痕的尸骨,经过两至三次洗罨过后,骨头颜色就变白,即便有伤显露的也会跟没有伤一样。”
宋提刑皱眉问道:“但黄杨氏骨黑,这完全符合女子骨头发黑的特点,这点又如何解释呢。”
“问的好。”陈天行扭头对他笑了下,低头望着在波涛醋海中昙花一现的磊磊白骨,滚滚热气将他的脸庞掩埋其中,轻吐一个字:
“锡。”
“锡?”宋提刑微微愣了愣,显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煮骨不得见锡,接触到锡,骨头多边黯。”
陈天行随意回了句,这是极其专业的验尸技巧。
宋提刑乃是断案老手,但验尸这等功夫却并非专业人员,此时却被他这句不明不白的话语搞糊涂了,不过见他正忙,却是不好再问了。
见时机已然成熟,陈天行用长筷子取出根骨头,捏在手里,细细打量片刻,见仍是黯色不该,微微摇了摇头。
显然煮骨法并没有直接将骨头表面的锡去除掉,不过好在他也是留有后手的。
这后手就是这些在外人眼中的佐料,接下来。就是验证他判断的时候了。
希望能成,当然如果真不是的话……
对不起,打扰了。
不过当然,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方才这黄秀才惊慌眼神,虽只是几秒,但却是被他精准侧写下来,这里必然是有文章的。
这般想着,他先是用白梅取肉,加上葱,椒,盐,槽等放到木碗里,用木槌捣碎,拍成饼子,取来火把,将饼子烫到极热,片刻后香味渐渐弥漫在大堂之内。
众人暗咽口口水,若不是大瓮里边煮的是尸骨,这幅场景还真像是那家酒楼研制了新式菜品一样。
宋提刑与李知府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不解,不明白陈天行此举为何意。
便在这时,就见陈天行,先是用在用粗黄宣纸将骨头整个包在一起,又拿烫好的松软饼子,轻轻敷到粗黄宣纸上,约莫盏茶功夫,就将饼子,宣纸扔到一旁。
当众人的目光在望向那根颜色黑黯的骨头时,皆是大吃一惊。
就见方才还是颜色黑黯的骨头,此时却是大变样。
黯色不在,道道紫痕深一下,浅一下出现在骨头之上。
好在还是成功了……虽说脸上表现的是十拿九稳,但真正结果符合他的推断的时候,陈天行也是轻松口气。
“依据尸骨上面的痕迹推断,死者黄杨氏应当是常年累月经受殴打所致,呵呵……说说吧,恩爱有加的黄秀才。”
陈天行走到黄秀才身前,晃了晃手中的骨头,面待笑容,目含森寒:
“你现在还有说话的机会。”
黄兴霸哆嗦了下,身子便像戳破的气球般,无力的瘫软再地,惨白之色溢于言表。
……
证据确凿之下,黄秀才之前那副恩爱有加,家庭和睦的戏码,自然显得十分荒唐可笑。
案件的真相在宋提刑不断拍打惊堂木的‘啪啪’声中,逐渐浮出水面。
简而言之一句话总结下来就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不过与剧中男主多疑的性格不同,黄秀才则是酒后乱动,于是乎,黄杨氏就这么被玩没了。
至于陈小道长,完全就是嘴贱惹的祸。
就在陈天行感慨这份机遇的时候。
一缕极淡黑雾却是从堂前尸骨中蒸腾而起,缓缓汇聚成一团模糊人影,样貌看不清,但从体态上来看,似乎是位妙龄少妇,出现的瞬间,似乎大堂气氛都变的阴凉几分。
嗯,应该是36,24,35……
陈天行下意识的对这位少妇做了个最精确的判断,猛然意识过来,面色呆滞,身子一下凉了半截。
这,这是什……什么鬼。
就见那模糊人影对陈天行一敛裙裾,拱手一拜。
看着堂下那道虚影,大堂上宋提刑点了点头,脸上既喜又惊,喜的是这小子果然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判断,惊的是他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就见案件真相推理出来,这份功力,便是他断案多年也自愧不如。
嗯,这小子是个人才,可惜就是不会修行……
至于那团黑雾他倒是没有看见。
就在宋提刑心中遗憾感慨的时候,陈小道长此时也满是惊骇恐惧。
就见那虚影拱手向他拜的瞬间,盘旋在她周围的黑雾,猛然间受到什么牵引,化作一条黑蛇,盘旋摇曳着向他飞去,准确来说是朝他胸前的珠子飞去的,痛苦哀嚎声凄冷不时从里边传出。
两者相融的瞬间,陈天行只觉的浑身一凉,脖颈上的古朴珠子微微一亮,突然化作碎片,无声溶于他的皮相之内。
陈天行懵然望向四周。
女子,黑雾了然无踪,只余下阵阵嘈杂声,似乎方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