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
天边已经缓缓发亮,柔和浅淡的日光透过潮湿的水汽洒在山间的每一个角落。
天气有些发冷,小山坡上郁郁葱葱的灌木叶片上都覆盖着冰霜。树洞中的小松鼠拱着从村落里偷来的棉絮碎布睡得香甜。
突然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松鼠毛茸茸的耳朵敏感的动了动。
眨着迷蒙的黑亮小眼睛,小松鼠瞟了眼山间上一个熟悉的两脚兽,转过软趴趴的身子睡去。
这个身影是一个看着非常淳朴的身影。
一个身材偏瘦弱,但有着薄薄肌肉的盘发女孩稳当的挑着两桶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五官小巧,头发乌亮,本来应该是很漂亮的长相。只可惜左边脸有一块巨大的胎记。足有巴掌大小。
这块胎记让人根本无心去看她的长相。
她轻轻抿着薄唇,肩膀被磨得通红也一声不吭。
她今年不过十六岁,已经挑水四五年了。
每天凌晨就要起来干活,从早上干到晚上。有时候难得闲一点,就会被要求去帮邻居家干活,好换一个鸡蛋,给她弟弟补身体。
她厌恶这样的生活,也习惯于这样的生活。
走了许久,走到村口。
一个早起的老人拿着烟叶慢悠悠的晃荡着,看见她,打了声招呼:“千秋啊,又这么早起床?真是能干啊。”
柳千秋表情木然,透亮的眼睛里毫无情绪:“李伯好。”
说完就担着水继续回家,还没有进门,就听见母亲的叫唤:“浩儿!文浩!起床了乖乖。吃饭了,今天有炒鸡蛋,娘特意给你做的。”
“知道了知道了!才几点啊!”
“这不是来了新的先生,娘想让你留个好印象吗?听话,起来啊。咱们一家子可都靠你了!”
柳千秋沉默着走进家门,把水桶熟练的倒进水缸。转身准备去后院劈柴。
周燕飞已经看见了她,冲着她:“千秋,快来叫弟弟,娘去把菜端到桌上。
柳千秋点点头,径直走进了柳文浩的房间。
看着还在被窝里,把自己蜷成一团的柳文浩。柳千秋把自己手指崩裂的冻疮轻轻的在他柔软的被子上划过。留下一道黄脓与血痕。
她出神了一瞬,回过神来。
“文浩,起床了。”柳千秋的声音透着清晨的冷气。
“我去,”柳文浩露出一个头来,稚嫩的脸上满是对柳千秋的嫌弃:“怎么是你,娘呢?”
说着就爬了起来,冲着柳千秋扔了一只袜子:“出去。”
柳千秋转身就要走,却被柳文浩叫住:“把袜子给我送回来啊,白痴。”
柳千秋弯腰捡起那又脏又臭的袜子,给柳文浩放在手边:“起床吧。”
柳文浩烦躁的挥挥手:“出去出去,身上一股寒气。”
柳千秋走到厨房,啃了一块黄面馒头,喝了碗热水。有些垂涎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鸡蛋和米粥。
终究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她拿起一旁的弓箭。柳千秋知道,她对于这个家最大的价值,恐怕就是她的好箭法。可以偶然打到野味,满足一下柳文浩和那懒惰父亲的口腹之欲。若是抓到野狼之类,还可以拿去卖钱。
柳千秋走出村口,在山间快步奔跑起来,迅猛矫健的像一个豹子。她迅速到小河边的树丛里埋伏起来。
她的身体其实是整个家最好的。因为她常年运动,再加上打的猎物十有**,是进了她自己的肚子。既然吃不到鸡蛋,只能吃些野味将就一下了。
柳千秋眼神专注的盯着河边。
一头野牛缓缓走来。
太大了。
一只黄鼠狼迅速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