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她时,是在他和永琰带着侧福晋去向皇阿玛请安时,那时她便一眼都不曾看过他,他以为是因为永琰在的缘故,可是如今只有他们两人,她为何还要如此待他。
兰馨抬起眼看着永璘,平静地说道:“您是贝勒爷,我是嘉亲王侧福晋,你我如今是叔嫂,本不该见面的。”
永璘不甘心地说道:“那既然已经见了,就不要当做叔嫂,好不好?”这语气甚至有些卑微。
兰馨拗不过他,叹了气说道:“十七哥,您这是做什么啊?”
听到了熟悉的称呼,永璘心中一喜,便随意找了个由头,语气也轻松了几分,却仍然沉重,道:“今日得了消息,顺贵人殁了,怕你伤心,就跟过来瞧瞧。”
可是这理由确实不怎么样,兰馨觉得又伤感又好笑,“顺贵人和十七福晋是堂姐妹,远比我亲近,十七哥不该多陪陪福晋吗?”
永璘尴尬地笑了一下,解释着:“我自然回去会安慰福晋,可是你这里我只有现在才有机会啊。”
兰馨勉强算是信了他,“那就多谢十七哥的宽慰之语了。”
永璘既是说顺贵人,也是说兰馨,更是说这宫里的所有女人,“在宫里,没有恩宠便不能活,可是恩宠太过,又会引得旁人眼红,以致成为众矢之的。”
眉宇间多了些温柔,一瞬不瞬地看着兰馨,接着又说道:“所以,我既怕十五哥待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可是又怕他待你太好,让人算计了你去。”
兰馨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永璘会和她说这些话,“想来王爷也是知道分寸的。”
永璘笑了,嘴角带着一丝苦楚,道:“是吗?他若真懂得分寸,会一连几日歇在你屋里吗?”
兰馨不知道他怎会将自己和永琰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她也无暇顾及,反问道:“难道十七哥不也是一直歇在了侧福晋屋里吗?”
又徐徐地说道:“十七哥和我都知道,既是刚成亲,总要做些亲密样子给外人看的。”
从前她和承宇,那也只是止乎于礼的情意,可是如今她要和另一个男人朝夕相对,一想到这里,永璘的心就一抽抽地疼。
可是,他又不能说些什么,终归是他不配。
见永璘一直没说话,兰馨以为是自己语气冲了些,便放低了声音,“无论怎么说,今日还是要多谢十七哥的。只是你我如今的身份,需得避嫌,怕是不宜在这耽搁太久,我先回去了,十七哥自便。”
说着,就行礼离开了。
永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着,不过短短三个月,变化竟如此之大,那以后漫漫岁月,他又该如何熬过去。
夜里回了王府,他从书房的暗层里拿出了藏了许久的画卷。
那是自五十四年开始,他每见到她一次,便会回来画上几笔。
可是由于她每次的神情都不同,嬉笑嗔怒赋予在了眉眼口鼻,以致画出来,都不像她。
他正细细轻抚着画上的每一个地方,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她站在自己眼前的情景,各种神态和表情,那个真实的兰馨远比画上更叫他日思夜想。
不觉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可是好景不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把永璘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心下有些不悦,收了画卷,正想发作,一见是彤馨。
因为兰馨的缘故,他对彤馨总是格外包容,就连海琪都进不来的书房,他却允许彤馨进来。
彤馨端着夜宵走了进来,温柔地笑道:“皇上赐宴怕不合爷的胃口,妾身刚去小厨房煮了鱼片粥,再配上今日额娘赏的酱菜,爷用些吧。”
永璘看着她的眉眼不觉得痴了,真的好像。
“爷?”彤馨轻唤了一声。
永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哦”了一声,道:“夜里还让你做这些,辛苦你了。”
“只要爷喜欢,妾身便不觉得苦。”彤馨说着,还给永璘摆上了碗筷。
永璘喝着粥,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妾身以为什么季节开什么花,没有偏爱,才可饱览各种不同的美。”
永璘抬眼看了她一眼,温和笑道:“这说法倒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