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他张了几次嘴,却实在开不了口,仿佛问出来,会将他活剐了一般。
门房顺着承宇的目光看去,笑着回道:“表少爷不知,我们大格格已于三日前,嫁给了嘉亲王,现在已经是名入玉碟的侧福晋了。”
这句话于承宇来说,仿若晴天霹雳。
他喃喃地重复着:“三日前?侧福晋?”
明明姑父写给阿玛的信上是在下月,怎会提前一个月?
明明没到端午?她便等不及嫁给旁人了?
承宇的胃顿时又疼了起来,他蹲下来蜷缩着,却捂着胸口,脸上一片痛苦,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滑下,此刻最疼的还是心。
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承宇便晕倒在了地上。
德文扶起承宇,哭喊着:“少爷!”
兰馨走在前面,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门口。
永琰见状,轻声问道:“怎么了?”
身后跟着丫鬟小斯许多人,她根本看不见门口。
兰馨收回了视线,皱着眉头说道:“仿佛听见有什么声音?”
其余人皆是一脸茫然,他们都没有听见,兰馨便觉得是自己听岔了,可是胸口却没来由地堵得慌。
为叫兰馨安心,恭阿拉叫陈叔去门口看看,再来回禀。
陈叔领了命下去,一到门口便看见了地上的一摊鲜血,再一看倒下的人,竟是承宇。
陈叔跑了几步到承宇身前,喊道:“表少爷!”
德文看着陈叔,红着眼睛,说道:“我们少爷这是知道了表小姐嫁人了,才这样的。”
这明明是承宇先来信说不要格格的啊,现在这又是闹得哪出。
陈叔来不及细问,他不能叫格格看见承宇。
格格死了心也好,眼见着嘉亲王对她这么疼爱,安安心心地做侧福晋才是唯一的出路。
伸手招了门房过来,吩咐着:“你们把表少爷扶到后院的客房里,再去请了大夫来看,我先回去告诉老爷。”
陈叔回到正厅,躬身回道:“侧福晋安心,并无大事,只是有几个叫花子,见门口马车华贵,吵着要钱呢。我已经打发走了。”
陈叔虽这么说,可是兰馨还是怀疑,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永琰笑道:“原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从宫里出来便直奔恭府了,来不及换马车。”
恭阿拉摆着手,说道:“王爷可不敢这么说,您和侧福晋能来,已是全府的荣幸了。”
永琰听罢,笑道:“兰馨怕是和夫人还有弟妹有体己话要说呢。”
又转头看向兰馨,道:“你去吧,一炷香的时间便出来,还要赶去圆明园呢。”
兰馨和明雅,还有弟妹们便行了礼退下,正厅只留了永琰和恭阿拉。
见人走远了些,永琰开口说道:“恭大人,我知道您一直介意着初雪那日兰馨罚跪的事情,可是我已责罚了完颜氏,她如今也因寒气侵体,患病早逝。我向您保证,日后我所里,无人可再伤兰馨分毫,我既答应过您,要护她周全,便不会食言。”
恭阿拉看着永琰,有些惶恐,说道:“先前是微臣误会了王爷,王爷待侧福晋的心意,微臣和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永琰笑着点了点头。
兰馨和明雅去了隔间,兰馨见没有旁人,就跪下来给明雅行礼。
明雅将她扶起来,说道:“好了好了,回家机会难得,不要被这些繁琐的礼仪给误了,来,坐额娘身边来。”
明雅拉着兰馨坐在炕上,打量着兰馨说道:“好啊,看如今的情形,嘉亲王实在宠爱你,我和你阿玛也可安心了。”
兰馨眼中含泪,哽咽回道:“阿玛额娘,哥哥弟妹安康无虞,女儿在宫中也可安心了。”
宁武泰赶忙问道:“那些个福晋侍妾可有欺负你的?”
兰馨转过头看着他,破涕为笑道:“我是侧福晋,那些侍妾怎么敢欺负了我去。”
明雅听罢,又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虽是侧福晋,却也要谨慎侍奉着,你阿玛官位不高,帮不了你太多,你在宫里能依靠的,也唯有嘉王爷一人。”
兰馨点了点头,道:“女儿明白,已经如此,那便桥归桥,路归路。不该想的,女儿绝不会困扰了自己。”
听到兰馨这么说,明雅才放心。
她知道兰馨是最认死理的,她怕她不能忘了承宇。
若因此失了永琰宠爱,那她日后的路就难走了。
又说了会子话,永琰才带着兰馨回了圆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