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夜里,好怡伺候着兰馨卸了妆,摘了钗环。
兰馨刚坐在烛火下,真准备读《史记》,悠可就进来通传道:“侧福晋,王爷来了。”
兰馨是没想到永琰今晚会来她这里的,且不说昨日的尴尬,她还以为他会去陪渥丹。
放下书站起身,正准备行礼,永琰就进了内室将她扶起来,说道:“日后私底下,你不必给我行礼。”
兰馨一双美目直直地看着永琰,回道:“妾身不敢忘了规矩。”
永琰走到炕桌边上,撩起衣摆坐下,佯怒道:“昨儿刚跟你说了,今日就忘了。你竟这么不把我的话放心里。”
兰馨有些惶恐,却又不敢行礼,只能一脸纠结地站在一旁。
永琰见她如此,心下更是多了几分怜爱,笑道:“你只记住一点,在我心里,你与她们不同。我许你,在我面前,不必称妾。”
从前永琰对她照顾,她只当是因为卿云的缘故,可是他如今对她这样好,她却从未敢想过。
兰馨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便说道:“这样行事,若叫旁人知道了,会说我不懂规矩的。”
永琰听罢,只觉得好笑,说道:“十妹一向夸你机灵,怎么现下竟这般痴傻不知变通,自然是私下,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
兰馨有些窘迫,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永琰,尤其是私底下的时候,所以每每永琰和她说话,她都紧张的不知回些什么。
看着桌上合着的书,永琰拿到手里,翻看着,问道:“怎么会喜欢看这种书?”
她是卿云的伴读,卿云一向不喜读书,尤其是史书,所以永琰才有此一问。
兰馨细细回道:“古人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史书虽乏味,却暗藏着做人做事的道理,读来也可打发时间。”
其实她读史书,全是因为承宇。
兰馨也同其他的贵族小姐一般,本是喜欢读戏本的,《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的,她一本都不落下。
可是承宇喜欢史书,且告诉她,“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也。”
她为了和他有话可谈,便从宁武泰那里寻来几本史书,趁明雅不注意时,偷偷读来。
虽然现在,连一本也不曾读完,可是她却已经被其吸引。
永琰赞赏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若不通诗书,难免少了些情趣。福晋贤德,书却读的不多,日后有你陪我闲聊解闷,也算一桩雅事。”
兰馨羞愧地笑道:“王爷真是高看我了,我只读了皮毛,深处的意思还不曾体会,哪里敢和您畅聊古今呢。”
永琰笑道:“你若有不懂的,便来问我。”
兰馨应着是。
永琰又道:“今日皇阿玛传了话来,说初十便要启程去热河了,我本想带你同去,毕竟你的骑射还是我教的,我总得看看,你出了宫后到底有没有荒废。可是我朝还没有皇子带福晋同去的先例,也只好作罢。等我有机会,带你去马场,再好好地检验一下。”
兰馨自出了宫,便一直调养着身子,之后就是和承宇在一起,哪里有时间去跑马,永琰教她的东西,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便低着头回道:“王爷这话,倒说的我心虚。”
去热河都是要从圆明园启程的,兰馨想了片刻,抬起头回道:“不过王爷放心,我若得空,便去西苑勤加练习,定不叫您回来,笑话了我。”
永琰被她那一副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放佛他真的会责罚她一般,说道:“十妹此次并不跟着同去,想来她也是会去找你的。”
兰馨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卿云了,如今她们已经各自嫁作人妇。
卿云出了皇宫,可是她却进来了。
偌大的宫廷,有多少女子同她们一样,命运都由不得自己。
永琰想起了什么,说道:“福晋是成亲后九日回门的,可是侧福晋没有这样的规矩,且又紧着时间去热河。我便想着不如同民间一般,三日回门,也算全了礼数。你意下如何?”
娶侧福晋的礼节本就不似福晋那般繁琐,更没有侧福晋回门的道理,永琰如此,确实是抬举了她。
兰馨感激地看着永琰,说道:“不必如此麻烦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