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忠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没有皇上授意,他自是没有胆子叫永璘起来的,可奈何,眼前这位阿哥是个倔脾气。
就连永璘嫡福晋钮祜禄海琪来劝,都不济事,最后还是请来了永璘的养母颖妃。
自打永璘生母令懿皇贵妃去世后,十一岁的永璘就交给了颖妃抚养,这些年,永璘对颖妃也是孝敬,多少还是会听颖妃的话的。
刘进忠看着颖妃来了,就像看见了救星,忙说道:“颖主儿,您快劝劝十七阿哥吧,再这么跪下去,身子就要淋坏了。”
颖妃低头心疼地看着跪在青石板上的永璘,弯下身,拍着永璘的后背,柔声道:“好孩子,快和额娘回去吧。”
雨水不停地打在了眼睛里,永璘闭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皇阿玛不收回旨意,我绝不起来。额娘快回去吧。”
颖妃眼睛里也噙着泪,说道:“你这是在逼你皇阿玛啊!”
见永璘还是没反应,便接着说道:“好,你不起来,额娘便跟你一起,你跪多久,额娘就陪你站多久。”说罢便挺直了身子,站在了永璘身旁。
永璘抬起头看着颖妃,着急地说道:“额娘这是何苦呢,这是儿子自己的事。”
颖妃也已年近六十,若是因此着了风寒,坏了身子,他便是罪人了。
颖妃蹲下身,从宫女手中拿过了伞,支在了永璘头上,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是你的事还是兰馨的事啊?”
永璘扭过头,面上带着震惊,看着颖妃,虽说他孝敬她,可却不是无话不谈,兰馨的事他从未提过。
在宫中生活,兰馨又一直跟着卿云,颖妃对她自然是有印象。
更何况看永璘对她的态度,她心中一早就有了结论。那是个好孩子,她原本想着有机会求皇上指了婚做永璘侧福晋,却不料出了这样的事。
永璘没有解释,只说道:“额娘既知儿子心意,便该成全了儿子。”
颖妃用手中的帕子擦去永璘脸上的雨水,轻声道:“你是个阿哥你不怕,可你也不想想兰馨,这事若传了出去,对你没什么,可就那些流言就能让她无颜见人。轻了说你与她交好,日久生情,重了那就是说她行为不检,勾引阿哥。你这便不是帮她,反而是害她了。”
永璘细细思索着颖妃的话,确有道理,又想着自己跪了这么久皇上都没松口,若是真逼急了皇上,那就更不好了。
片刻,永璘就起来了,只是跪的太久,腿已经麻木,一个不稳,又摔进了水里。颖妃忙招手叫来几个太监,把永璘扶了回去。
第二日早朝,皇上升恭阿拉为参领兼管旧营房事务。
皇上虽然没有在朝堂宣布,可是众大臣都听说了,能和朝中炙手可热的和珅结为亲家,谁人不羡慕,何况现在还升了官职。
下朝路上,恭阿拉敷衍应付着往来恭贺,面上欣喜,心中却如油煎一般,兰馨昨日一夜未归。
恭阿拉正走着,迎面来了个小太监,打了个千儿,道:“恭大人,我们爷请您这边说话。”
恭阿拉虽奇怪,却没有多问,便跟着去了,到了一个拐角处,见永琰正负手而立,而那小太监正是守忠。
恭阿拉忙行礼道:“奴才见过十五阿哥。”
永琰闻声转过身来,忙扶起了恭阿拉,道:“恭大人快快起来,今日贸然来找大人,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恭阿拉忙陪着笑,说道:“十五阿哥折煞奴才了,您有事吩咐便是。”
永琰挥手要守忠下去,盯着周围动静,毕竟皇子不可私下结交大臣,以免落人口实。
见守忠走远了,永琰开口问道:“兰馨可好?”
恭阿拉一惊,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也就见了兰馨一面,这孩子便不知所踪了,眼下她还是公主的陪嫁,若是真丢了,钮祜禄一族都要牵连。
永琰看出了恭阿拉的为难,笑道:“恭大人不必紧张,我把兰馨当作自己的妹妹一般,今日叫您来,是想问您,兰馨她是否真的愿意做和孝公主的陪嫁,嫁给丰绅殷德?”
恭阿拉听罢,叹了口气,道:“回十五阿哥的话,兰馨昨日出宫时,是不知道这道旨意的,若不然,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出宫的。”
永琰听罢皱了眉头,卿云明明和他,和皇上,和所有人说的都是兰馨是愿意的,他虽不信,但又想到了两人的姐妹情谊,便也犹疑了起来。
这便说道:“竟是这样,我虽有心帮她,却也要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大人不知,昨儿十七阿哥也为了这事向皇阿玛求情,跪在勤政亲贤殿外半夜,皇阿玛都没松口,最后还罚了他半年的俸银。我思来想去,有一物或许可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