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的时候，转念之间，脖颈处萦绕着男人呼吸的灼温，充满思念的低声呢喃：“小画儿，我好想你。”

“小画儿，你为什么丢下我？你回来了，就不要丢下我了好不好？”

声声切切，他的语气里带着的祈求和卑微，让叶离九的手僵住了。

烧的神志不清的人，却在无意识的时候，拉着她用如此祈求的语气，说着如此卑微的话语，他可是时北啊！

那个……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桀骜冰冷，漠视一切的北家少主。

她曾不止一次的在心底想过，夜深人静，时北有没有想起当初那个小小喜欢她的天真女孩，会不会呼唤她的名字，会不会后悔……

可是此刻……

当她亲耳听到的时候，她的心，却不如预想的那般，报复一样的快感。

他不是后悔了……而是，在质问她，为何要丢下她。

这不是……

一个杀人凶手的质问。

“小画儿……”

“时北！”她僵直着身子，侧过头去看他，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脖颈，隔着发丝，她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叶离九的情绪有些崩溃，“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又要我死？你明知道，只要你说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是不会纠缠你的！为什么？”

“我没有……”男子的声音有些委屈，像极了小孩子被冤枉的时候的无力反驳，十分可怜：“小画儿，我是不会害你的。”

叶离九垂睫，阴影笼罩下，看不出神情。

半晌，在两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气氛有些凝固的时候，脑袋埋在他脖颈的人，忽然伸出手，将她往怀里扯了扯，轻声哄她：“只要你想，我的命都给你，所以小画儿，你不要走好不好？”

只要你想，我的命都给你……

一句话，让本来陷入煎熬和徘徊的叶离九，大脑一片空白。

在她过去漫长的岁月里，时北占据了她整个人生。

而在那些人生的记忆里，时北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她年幼时最崇敬仰慕的大哥哥，她长大之后，最喜欢的人，她想要嫁给他，与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人。

而那个人，是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北。

可是这一切的认知，在那天，那个夜晚，在她被顾鸢一刀刀，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一地的时候，在她卑微的祈求着他的救赎，却被告知，一切都是他在策划的时候，被彻底推翻了。

她的大哥哥，不是她的大哥哥了。

她喜欢的人，不像是个人了。

可是今天，在此时此刻，在他重伤高烧神志不清的时候，在他把她认成过去的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记忆里的人，仿佛还是那个人。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被他保护着的顾诗。

而他，还是那个为了她命都不在乎的大哥哥。

他说没有伤害她，她……

该信吗？

如果信了，等待她的，或许是过去的人生，可是万一，是万劫不复呢？

如果不信，她的潜意识，其实，是不是对他依旧有所期待呢？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