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刘秀芝家,往前几步就是乔家诚家。乔家诚家大门敞开着,不知谁在家。他们走到他家门前时,陈峰转头往院里看了一下,又转回头去看乔雪草。他正想要说什么,看乔雪草一脸漠然,直视着前方继续走着,看也不看乔家诚的家门。他便欲言又止,快走两步追上乔雪草,一起向别家而去。
别家也大多是老人在家带孙子,儿子、媳妇出外打工,或是家里没了老人,男人出外打工,女人在家带孩子的,无论哪种情况,对于种地,反正都各有各的难处。所以,他们又很顺利、成功地签约了好几家。
就这样,他们白天东跑西奔地忙着寻找土地,晚上再登记各家各户的情况和要租出的土地。
与此同时,接到任务的张美红和马大玲,也忙起了她们的间谍工作。她们先挑几个妇女们经常闲聊的聚会场所,然后融入她们,接着再话赶话地故意扯出乔雪草的家事,最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把李玉芝还有乔圆圆交代她们的话,一吐为快地都交代给大家了。
同乔玉田的反应一样,当她们说乔雪草家没有一个好人,都是骗人骗财的时,大伙儿都深知她们向来与乔雪草家不和,都不信她们。可当她们说,乔雪草的公公,就是以前乔大勤替他坐牢的那人时,大伙儿都惊叹起来。
看她们的游说终于见了成效,她们又忙把乔圆圆杜撰的,她在龙康的个人屈辱史,给大家添油加醋地讲述一番。
不怕墙倒众人推,就怕挖墙脚的不嫌累。经过张美红和马大玲兢兢业业、孜孜不倦地游说,很快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全村里传开了。
一个曾经要坐牢,却还骗乔大勤这么老实的人去替他坐牢的人,谁敢跟这种人合作啊?
于是,乔雪草和陈峰的工作受阻了起来。接下来,他们又找的一些人家,不是找着各种借口回绝他们,就是对他们敬而远之,不肯听他们详谈。甚至,还有一些已经签了合同的人家,在听闻村里的传闻过后,都纷纷反悔起来。
都是土生土长的老农民,虽然土地没有让他们发财致富,但却养育着他们世世代代,土地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怎能忍心把土地随便交给有污点的人呢?
察觉到村民们的异常,乔雪草和陈峰深感,乔圆圆她们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阴险、可恶。
夜很深了,乔雪草和陈峰、董小珂,还在陈峰家围坐在一张写字台前,计算着,商讨着。他们承包到的土地,离公司的生产需求还远远不够。
“咱们村的人都被蛀虫给蛀坏了,要不然明天咱去别的村庄看看。”陈峰推了推面前的计算器,把双臂交在一起,放在桌面上,看着乔雪草跟她提议。
“只怕那些传言很快也会传进外村人的耳朵里,自己村的人尚且不信任我们,何况外村的人。”乔雪草一脸凝重。
“你们这儿的人真可恶,瞎造谣生事,真不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董小珂愤愤地噘起了嘴。
“你别一棒槌打死所有人,只是极个别的人,哪儿还不出一个小人了?你们那儿的章仲奇不也是个小人?”陈峰不满地反驳董小珂。
董小珂不语了,是啊,要不是章仲奇陷害她家的公司,他们三人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在这儿为难了。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人情冷暖,乔雪草更是感慨万分。
三人正议论着,突然外面院里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三人相视一下,都忙起身向门外走去。
他们走到院里一看,是一群已经跟他们签过合同的叔叔婶子、大伯大娘们,还有几个同辈的大嫂们。
一行人看到三人出来了,都露出尴尬难堪的表情来,他们踟蹰着,欲言又止的。
“大家聚这么齐的过来,是还有什么异议吧,来吧,都来屋里说。”一看这么多人一起来找他们,一股不详的感觉猛涌乔雪草的心头。不过,她还是微笑地走到大家面前,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不用了,雪草,咱就在外面说吧。外面敞亮,这么多人屋里坐不下。”为首的罗大娘心直口快,却是经不得别人谗言,一两句话就能把她唬得信以为真。
这个“反悔组织”也是她带头组织的,她听信谣言,由于承诺在先,一个人不好意思来找乔雪草和陈峰,索性就带头跟几个同样听信谣言的人,组织在了一起。
“也好,陈峰、小珂,我们赶快给大家搬板凳,就在外面跟大家聊吧。”乔雪草应着罗大娘,又忙转身嘱咐陈峰和董小珂。
陈峰和董小珂两人忙依言去屋里搬板凳,乔雪草也跟着去帮忙。三人忙着把屋里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凳子、椅子的,全都给大伙儿一股脑地搬出来,几个人忙着接。
招呼好大伙儿都坐下,乔雪草站在大家中间,满脸堆笑,双手交握垂于腹部,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一边转着身子,看看每个人,一边用响亮而又果断的语气对大伙儿说道:
“叔叔婶子,大伯大娘,还有大嫂们,咱都是自己人,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所以,你们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用客气。”
“雪草,你知道你大娘我就是一个瞪眼瞎,我想知道咱们签的那合同,是不是就相当于以前的卖身契,还有没有更改的余地?”罗大娘站起身,又带头说起来。
“对,合同和卖身契道理差不多,但是咱们的合同比那卖身契要合理、合法得多。合同上的内容和我们说的完全一样,大娘不是也找你家亲戚看过了吗?不知大娘为什么会有更改合同的念头?”乔雪草双眸中流露着诚挚,认真、耐心地对罗大娘解释。
“这……”罗大娘露出为难的表情来,不知该怎么说了。
看她不好意思说,乔雪草并不逼问她,而是又转动起身子,仍然微笑地看看每一个人,用和善的声音问大家:
“想必大家聚在一起来找我们,都是想更改合同了?你们想要更改的内容,我猜猜。”乔雪草又增添几分调皮的口吻,以让大家都放松下来,她故意皱起眉头,装作思考片刻,然后猜测道:
“你们是不是,想要回一些土地,或是干脆全部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