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有了临栖镇上的一幕。
灰藏与亓官令的梁子也是那时结下了。它不懂那些人烧杀抢掠是什么概念,只知那群人中有他的主人、朋友,于是它那时恨急了亓官令。
亓官令用手抚摸着它光洁柔顺的毛发,觉得这灵物的毛发果真是不一样,比普通的猫柔顺多了。
虽然他此时因为撸藏心情愉悦,但是他却没有忘记还有一件要紧事。
“将在城门遇见的那人带过来”他转头对堂万方吩咐道。
若是一般的情况,他是不愿意插手别城事物的,只是在城门时,听这青年言语之间透露的信息,猜测与妖魔作乱有关。鹿山在灵修届并不起眼,但其下门人也有着身为灵修的自觉。
“大人饶命啊,大人!”王静松猛然被拉出来,顿时慌神了,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人物,只得拼命求饶。
“停!”亓官令示意他安静。
王静松立马嘘声,身体却害怕的哆嗦。
“你是什么人?为何事要闯城门?”亓官令问道。
“在下王静松,乃是中武城石桥镇清远村人士;六月初五晚,我从邻村回来,就见我们村燃起大火。我清远村上下三百二十六口人啊!皆丧命于大火之中,求大人为我做主啊!”听上方所坐的贵人提起此事,王静松也顾不得害怕了,他是清远村最后一人了,他要查明真相,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听他说完,亓官令不敢妄自决断,一面吩咐季丹书去城主府请人,一面对王静松道:“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此刻王静松也明了,面前的贵人抓他来,并不是因为要折磨他,而是对他们村的案子感兴趣。
他不敢有所欺瞒,于是将他所知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六月初五一早,王静松的阿娘让他将两只母鸡送往邻村李三贵家,于是他便用背篓装着两只母鸡离村了。
虽然他们两村就是挨着的前后两座山,但是一上一下来回一趟也要一天。他去时背着母鸡,回来时则背着换回来的米和鸡蛋,加上在李三贵家歇息了一阵,回程中刚爬山时天就快黑了,等他走到村口,天已经完全黑了。
刚到村口,他就觉得村里安静得可怕,原本村口的老槐树下每个天气晴朗的夜晚,都有几个婆婆坐在那里聊家长里短,今夜却没有。他心里正道奇怪,却见不远处突然火光大盛,一个接一个,他肉眼所及的房屋都烧起来了,他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背篓从肩上滑了下来,里面的米和鸡蛋也都落到地上。
“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反应过来,他丢下背篓,立即大喊救火,边喊边向离他最近的房屋跑过去,也就是他的二婶子家。
然而,他喊了一路,并没有人出现,等他到了那个房屋外面,却见那房屋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的二婶此刻站在房屋的门口一动不动,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成黑灰,火从她的身体里冒出来,灼烧着她的已经成为焦炭的身体,但是那双眼睛还盯着门外不停的流泪。
“二婶!”王静松凄厉的吼了一声。
他刚准备冲进去救人,却见那焦炭似的身体已经倒地,房屋也一下塌了。
火势却越来越猛。
王静松来不及细想,噙着眼泪往自家的方向跑去,他家在山坡上,离村口有些距离,等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家的时候,村子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他家已经被烧成一片漆黑的废墟,借着月光,他在原本堂屋的地方找到了三具焦炭似的尸体。
“阿爹!阿娘!小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村里怎么了?”
他跪在父母还有小妹的尸体前痛哭了一夜,直至天亮,才将他们的尸体整理好。等他一家家去看村里其他家情况的时候,发现没有一家幸免。全村八十七户啊,没有一家幸免。
他怀着悲痛的心情到镇上去报案,可是石桥镇捕快本来就少,一下子处理不了这么大的案件;于是他又走了两天两夜到中武城报案。
“可是我的名帖在家中,被烧了毁了,便被拦在了城外不让进”尽管他已经身心俱疲,但想到村里人的遭遇,他还是忍不住悲痛落泪。
“求大人帮我查清真相,让我们清远村三百二十六口人得以安息!”他一下子磕在地上。
亓官令经他的叙述已经确定了这不是普通人干的事情,此刻被他的执着感动,更是加大了他要插手这件事的决心。
“你起来吧,我会帮你查明的,是人是鬼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亓官令这句话说的极为自信。
王静松听到他的保证,有磕了几个头,才哭哭啼啼的站了起来。
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扰乱了院里悲沉的气氛。
“哟!令哥哥终于舍得下山了?我还以为你要忘却这凡尘俗世,追仙求道去了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女子声音婉转清丽,踩着轻盈的步伐出现在亓官令的面前。
来人正是中武城城主之女姜萁,只见她穿着鹅黄的衣裙,翩迁而至,挂在腰间的铃铛随之摇摆,却没有发出声音。
十多年前中武城有过一场政变,那时姜萁寄养在亓官令家里,后来政乱平定才被接回中武城。因此,姜萁与亓官令的关系一向很好,即使亓官令在鹿山时也一直与她保持着书信来往;眼下突然见到,倒并不生分。
“有姜妹妹,为兄可舍不得?”亓官令逗乐道。
见到她,亓官令脸上挂起了明显的笑意。
后面缓步进来的季丹书见他俩这模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萁脸上顿时出现一抹红晕,随即又打趣道:“你住这么偏,可是怕我来打扰?”
亓官令之所以让季丹书找个隐蔽一点的宅子,皆是因为他们的身旁总会伴有不同寻常之物,为了不累及旁人,自然选得偏些。
亓官令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打算做解释。
姜萁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她自然的坐到亓官令身边。
“令哥哥,你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啊?”姜萁生了一张可爱的小圆脸,眼睛也圆圆的,此刻这个眼睛正扑闪扑闪的看着亓官令。
亓官令见此模样,差点就忍不住伸手去掐她的脸了,不过理智告诉他,要维持一个作为兄长、作为少城主的端庄。
于是,他正色道:“中武城境内几日前曾发生一桩屠村惨案!”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小圆脸眉毛一皱,神色一凌,竟隐隐透露出威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