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秋雨停了后,越昭颜被宣进了宫,坐在老皇帝身边,喂着他一口口喝药后,老皇帝才说出召她来的意思。
“父皇可能熬不到新春时了,你的终身大事,父皇却还未安排,颜儿,可有心上人么?”
越昭颜在听到第一句时,就听不下去了。
她握着父皇的手,开口艰难:“我已经失去母妃了,父皇,你别走。”
是的,别走。
她不想又失去一个亲人!
她甚至不敢抬头,不敢看自己父皇现在的容颜,究竟有多么的苍老了。
老皇帝睨着她低垂着头的模样,能感受出她的手啊,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轻叹一声:“生老病死,父皇也没有办法。”
他请了丹师,年年吃着丹药进补,也没有用。
他坐享天下,皇权在手,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何尝想死?!
半晌后,老皇帝望着默默不语的越昭颜开了口:“父皇看颜霊就不错,你如何想的?!”
越昭颜猛地抬起头,耳后根猝然一热,“我……”
老皇帝眯眸,明白了。
“好,只要是越儿与静儿想要的,朕都会给你们。”
“……”越昭颜咬了咬唇,她喜欢颜霊,也不排斥嫁给他,只是,为何得到了反而茫然无措?!
跟父皇口是心非做不到,日思夜想的事儿就在眼前,说不要也做不到,可颜霊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直到出宫,越昭颜都心情复杂。
不久,皇帝召见了颜霊,而后,颜霊离宫,回府,就收到了赐婚的圣旨。
他撩袍,跪下接旨,面目平静,只有低垂着的那双黑眸中,死寂。
王府也收到了消息,公主有了归宿……但,主人不见喜色。
薛饮为难地看着他的王爷,不知该如何安慰,正如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圣旨说下就下,已无转圜余地,王爷……你就看开点吧,有你在,那个颜霊,不敢欺负公主的。”
弋静深俊容阴鹜至极,强大的气场毫不收敛,下颚紧绷不言语,深沉、压抑,让人有一种如临地狱,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惊怵感。
被震慑的恐惧感上了心头,即便是薛饮,在这样一个弋静深面前,都不敢说话了。
良久,薛饮一个习武之人都觉得双腿发麻之时,听得弋静深寒声命令:“把公主带过来。”
薛饮差点咬了舌头:“是!”
退出门外时望着那广阔的天,狠狠松了口气。
薛饮亲自到公主府接越昭颜,可越昭颜看天色已晚,不愿跑这一趟,结果就见薛饮难得不怒而威的一面:“公主,事关大事,这一趟,你必须去。”
顾落却当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新兰不像她,新兰可是个会聊天的主儿,到外面溜达一圈回来,很难不知道了。
“小姐,你……没事吧?!”
顾落却抚着杯子,该怎么说呢,她早有预感。
从颜霊选择了那条路开始,她就知道:她与他,会离得越来越远了……
相许一生的人,真的到了另娶他人的这一天了,难过吗?反正高兴不起来。
“新兰,我了解他,不是没有预料到今日的发展,你不必为我觉得不平,悲伤,因为你家小姐我不也嫁给了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