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见好就收:“昨日不知刘公子身份,若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
沉默……许久……
“无妨……”刘世玉的语气很复杂,气愤,不甘,以及深深的自厌……
沈秀很理解,他也在痛恨自己的没骨气。
认识刘世玉的过程就是这么荒谬,但结果更是荒谬。
……
千余官兵攻山剿匪,岂是一句话就不作数了。
刘世玉出了这么大的丑,最后竟被人家三两句话便说得哑口无言无奈撤兵?很明显这是痴心妄想。
就算刘世玉愿意罢手,身后这千余官兵会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桩妥妥的功劳飞走么?
“如此甚好,刘公子一路舟车劳顿,各位兵爷们跋涉来此也都辛苦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山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十多个山贼扛着几个朱红色的大箱子走出来,整整齐齐摆在官兵们面前。
依次打开箱子,满满的金银珠宝瞬间缭乱了众人双眼,门楼里,沈秀同样双眸起雾,心中仿欲滴血。
千里做官只为财,十年当贼殊为命!
兵拿钱,贼保命,这是眼下解决此事的唯一办法了,沈秀心痛的同时,也不免紧张起来,能否囫囵着度过今日,就看这些银钱管不管用了。
刘世玉是纨绔不假,但也绝非棒槌,相反,他很精明,此番借兵寻仇,不但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好理由,更是将这剿匪的功劳让给了奴儿干都司,不管大家为名为利,见着均有份。
“方千户,你看这件事?”
刘世玉看向身旁的官兵首领,客气的笑了笑。
“公子客气了,来时指挥使大人已交代了,此番是战是和全凭公子定夺!”
话中意思很明了,这个方千户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真金白银摆在眼前,说不动心那是扯淡,再说,区区百十人匪徒,就算全灭了功劳也不见得有多大,奴儿干都司的赏银,也绝对没有眼前这些土匪给的多。
很戏剧,又很现实。
‘辽东之患不在于贼匪,而在于贪腐!’这句话是柳一之给沈秀上的第一堂课,这句话他深刻在心。
有钱能使磨推鬼,金银开道之下,又何况是一群常年拿不到饷银的辽东官兵……沈秀坚信,只要有钱、有足够的钱,世上任何事都能摆平!
刘世玉下意识抬头看向门楼里的沈秀,皱眉道:“可这些人毕竟是土匪贼寇……”
“纠正一下!沈某虽是贼,但,自上山以来,从未妄杀过一个辽东百姓,更没袭扰过任何一处村镇!”
闻言,沈秀忽的探出脑袋喊了一句,又赶忙缩了回去。
“怎的?!小爷还得表扬你么?”刘世玉不禁气的想笑,骂了一句,又道:“退兵可以,但小爷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