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左侧胸口一股锥心之痛,程蓁仍旧处于如坠深渊般的感觉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下落,然后“咚”的一声,她终于落到了实处。
那痛,迫使她抬起眼皮,眼前一抹白影笼罩下来。
“他不该娶你!那只是儿时戏言!”男子悲悯道。
“你没死?”确定而略有疑惑的声音来自白色身影,声线清越,如珠如玉。
程蓁只觉得身体异常虚软,像是脱了水的鱼儿刚刚获得了水源,尚未从那极度缺氧的状态中缓和出来。
是的,她没死,只是意识模糊,身边男人的声音煞是好听,明明离她极近的距离,近到他未束的墨发垂到了她的耳畔,那悦耳的声音又似乎隔了很远。
“你…近些,让我…看清楚…”
“看来是真没死,在说胡话呢!”男子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确定她的脉搏在跳动了,刚刚明明是气息全无了。
才没有说胡话,她只是想看清楚些,怎耐说出口的话变得含混不清,舌头都捋不直,她莫不是瘫了,程蓁如临大敌。
你这人与我有甚冤仇,竟盼着我死?程蓁努力掀开眼皮,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惑乱众生的脸。
“你是谁?”不行,胸口好痛!
“殿下,太子妃娘娘又晕了过去!”李尧光看着瘫在地上的宫装女子,面露难色。
“她以无大碍,将她送回东宫,不要被人发现。”
被称作“殿下”的男子起身,姿容昳丽,只是眉目紧锁,似有不快。
“顺便告诉暗一,查一查为什么太子妃会出现在景月殿內!”言罢,月白广袖甩出一弧度,璇身去了偏殿,不再过问地上尚未清醒的女子!
程蓁再次醒来,是被屋里两个丫头的聒噪声吵醒的。
“一天一夜了,小姐还没醒来,真是急死了,辛太医真得没有判错吗?不是说,过了午时便能醒过来!”丫鬟轻语向来性子急躁。
“轻语你莫急,先去看看肉糜粥好了没,辛太医不是说了,娘娘身子太过虚弱,那肉糜粥是加了滋补药在里面的,娘娘若是待会儿醒来,就可以进一些,补补身子!”轻颜软声安抚道。
程蓁一脸懵的起身,屋内的景致令她心口一跳,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请问,你们在干嘛?这是哪儿?”
“小姐,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奴了!”圆脸丫头惊喜道,扑过来抓起程蓁的双手,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水渌渌的,莫明惹人怜爱。
轻颜欣然拜谢各路菩萨,姿态还算稳妥,随即问道:“太子妃娘娘,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程蓁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两个双环发髻,绯色大袖侍女衫,性格迥异的丫头,略有疑惑的说:“太子妃娘娘?”转而环顾屋子里的别致陈设,附又问道:“这是…哪儿?
“小姐,您是怎么了?这里是东宫,您的昭华殿里啊!”自称奴奴的圆脸丫头有些不解得回到。
轻颜蹙眉,首先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娘娘记忆有损?”她关切问道:“娘娘可还记得前儿夜里发生了何事,令您旧疾复发?””
程蓁轻颤,似乎一瞬间明白了,这已经不是她生活的那个世界了,她居然在不知几百年前的这个陌生朝代死而复生了吗?
“我完全不记得了,包括自己是谁!”原来她的新身份是太子妃,程蓁为了掩饰自己,看来只有大病后失忆才能糊弄过去了!
程蓁扶着奴奴的手,站起身,有些步履虚浮,轻颜顺势给她披上衣衫,病后初愈,令这具本就纤细的腰身更加不盈一握!
“奴奴,我饿了!”她笑了笑,示意身边心无城府的圆脸丫头。
先填补五脏庙再讲其他,前世,死前一个月,她瘦到脱骨,未曾好好品尝过美食的味道儿,身体的痛楚不过如此。
“喏!奴奴这就去小灶为您端粥”丫头福了福身,转身一溜烟儿出了寝殿。
“轻颜,你这个丫头是个稳妥的!”程蓁就势扶住丫头轻颜的手臂,腹诽这具糟心的身体,正色道“我…有些头疼,给我讲讲之前的事情,包括如今的东宫,事无巨细!”事不就我,只得,我去就事,方为保命之道。
“喏,娘娘!”轻颜垂首恭敬道,娘娘似乎与先前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