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茕点点头，站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走吧。”

冯远航跟着小茕走出亭子，进了一片雾气里。雾气消散以后，冯远航认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他们在贤城的家。

只听小茕对他说：“这是你女友苏芸的梦境。现在的人间是深夜，梦境相见是你们最好的方式。但是你只有6小时的时间，时间一过，苏芸醒来，你们就再不能见面了。”

冯远航点点头：“6小时，足够用了。”

厨房里，冯远航忙着做蛋糕：和面团，烤蛋糕，打奶油，抹在蛋糕上，最后用水果装饰。一个漂亮的水果奶油蛋糕就完成了，只见蛋糕的上面，写的不是常见的生日快乐，而是一句英文：I LOVE YOU。

做完了蛋糕，冯远航又忙碌的布置餐厅。他用各色缎带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打出了非常漂亮的蝴蝶结，又在餐桌上的花瓶里，插上一束白玫瑰，又将蛋糕摆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布置到这里，冯远航打开门，拉进来一个纱巾蒙住眼睛的长发妹子。

这时候的冯远航，眉目间都是笑意和爱意，像个大男孩一样。他大叫着“surprise”，拿下妹子脸上的纱巾，单膝跪地，举起了手中的戒指盒：“虽然已经不是秘密了，并且你把答案告诉了我。可我还想再听你说一次，苏芸，你愿意成为冯远航这辈子最爱的人吗？”

苏芸已经热泪盈眶，她蹲下身子，扑进冯远航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我当然要成为你这辈子最爱的人了！并且，你，冯远航也是我苏芸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冯远航紧紧搂住女友的身体，轻轻说道：“不要。”

苏芸没有听清，抽抽鼻子，问：“你说什么？”

冯远航再次重复：“不要，小芸，你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不能是我。”

苏芸懵了：“小航，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老公，当然是我最爱的男人了。”

冯远航再也忍不住了：“小芸，这是你的梦里。而现实世界的我，已经死了。你不能嫁给我！”

这时，随着两个人心境的变化，梦境也发生了变化，精心装饰的餐厅已然消失，一片漆黑的偌大空间只剩这对情侣，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苏芸彻底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再说什么了，她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冯远航变得好奇怪。最奇怪的当属他现在已经泪流满面。

呆呆愣了三秒，苏芸终于回神了，她敲打男友：“你在胡说什么呀，就算是梦里，你也不能这样吓唬我，说好的娶我，你居然反悔，你就不怕我明天让你跪搓衣板吗？”

冯远航一脸认真，正视着苏芸的眼睛：“我没说谎。”然后又一把将女友搂住，温柔地说：“小芸，你还记得《射雕英雄传》里，黄蓉被铁砂掌打伤以后，对郭靖说的遗愿吗？”苏芸呆呆地望着他，安静听着。

“我对你，也有几个要求：第一，一定要找一个对你很好很好，比我对你还好的男人嫁了；第二，不要在忌日看我，在我生日的时候，带一支白玫瑰看看我，等你怀孕以后就不要来了，不要让你的孩子知道，他妈心里放不下他爸以外的男人。另外，你看我的时候，可以让你丈夫送你来，但是别让他看我，就算死了，我也会吃醋的。还有我爸妈，你没事儿的话，抽空看看他们，他们其实特喜欢你，我妈把你当她闺女一样看的。我是独生子，就拜托你了。”

最后，冯远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把苏芸送出了梦境。

回到了愿亭，冯远航的眼睛已经红透，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戒指盒，良久。突然问小茕：“下辈子，我还会遇见她吗？”

小茕回答说：“阎王判你再世为人，能重生在同一地方，你们缘分未尽。这几点能达到，你就会和想见之人重逢。可你，一碗孟婆汤下肚，早就忘了今世种种了。”

冯远航的眼睛好像更加红了，他勉强笑了笑，说：“你说的没错，我还得喝孟婆汤。轮到我付报酬了，是什么？”

小茕指了指他手里的戒指盒：“我要这个。”冯远航把戒指盒递给小茕，看着面前又长又宽的河流，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过了河，我就再也不是现在的冯远航了。

小茕站在河边的小船上，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是三途河的摆渡人，我会把你送到冥界，黑白无常会带你去阎罗殿的。”

“好。”

贤城，凌晨。苏芸猛地醒过来，摸到自己一脸泪水，愣了。几秒之后，她猛然拿起手机，只见手机推送一条新闻：

半夜12点，从鹿良市到贤城直达的夜间大巴，因下雪导致山坡路滑，车辆发生了侧翻事故，无一人幸免。

苏芸在遇难者名单里看到了冯远航的名字，反复比对身份证号。突然咬住被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