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永烁帝极为开怀,他能感觉到夏言志和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时的真情挚义。相比用威势逼迫别人向自己臣服,任何人都更喜欢他人对自己发自肺腑的尊重。可这一切又都是夏言志带给他的,永烁帝心中实在感念夏太傅。
“太傅,虽然你自己淡泊名利、不要功劳,但朕不能让天下有功之人寒心,认为朝廷薄待功臣。朕决定加授你为太子太师,让你教授大皇子、二皇子,以及皇长孙治国安邦之策。此外,朕还决定为你特设一个官职,六部总尚书。你当六部总尚书,总领六部,非军国大事,你可便宜行事,不必经过朕的允许。”
“啊,这不就是宰相吗?”坐在上桌第二排的吕震失口说到。好在他声音不大,除了同桌的几个尚书之外,没有人听见。
也不怪吕震诧异,自从太祖皇帝下令撤除宰相一职之后,大曜朝就没有出过同等职位的官员。永烁帝此举实在是不可捉摸。
“臣无德无才,如此要职,臣当之有愧。敢请陛下收回恩旨。”夏言志俯首,请永烁帝收回成命。
夏言志是真的不想当这太子太师和六部总尚书。同时教导大皇子和二皇子,这可不是什么好活。这两位龙子表面上是兄友弟恭,一派和睦。私底下早就为夺嫡撕破脸了。他要是真成了二位皇子的老师,这争储的浑水无论如何都是躲不掉的。
还有这六部总尚书,这官职类似宰相,他更是不想当。自古君权和相权之间,总是有着此进彼退的微妙关系,能得善终的宰相少之又少。远的不说,就说大曜朝的上一任宰相,太祖时期的胡惟庸。这位前辈,前半生是风光无比,后来还不是被太祖给收拾了,落得一个被诛灭九族的下场。牵连甚广的“胡惟庸案”持续了上十年,被诛杀的官吏多达三万人,一个惨绝人寰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惨状。
夏言志觉得,陛下授他此等要职,第一是为了彰显朝廷善待功臣的诚意。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永烁帝需要他来当一个靶子,必要时帮他挡一挡臣民的口水和怒火。
夏言志不过嘴上推辞,实际他也知道,君无戏言,让永烁帝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他只有静观其变,仔细应对了。
“论德,太傅侍亲极孝,又乐善好施,淡薄名利,是有大德之人。论才,太傅是进士及第,满腹经纶,文采风流,是有大才之人。朕看满朝文武,就只有你最合适来当这太子太师和六部总尚书了。”永烁帝从御桌上起身,扶起夏言志,说到。
“陛下盛赞,臣实在担当不起。可陛下一再要臣担任这两个重职,臣也不敢再有推脱之词。但如此要职,兹事体大,臣一人无才担任。陛下能否另安排贤能与臣一齐共襄要职?”夏言志说到,语气诚恳。
“太傅这个提议不错。不过,一时间朕也没有好的人选。太傅大人要不给个意见。”
“提意见,臣不敢当。臣只是有一些拙见,准与不准,全在陛下。”
夏言志说到这,特地停顿了一下,看永烁帝没有特别反对,接着说到:“陛下着臣教导两位皇子及皇长孙的课业,臣必竭尽所能,不敢懈怠。可作为龙子凤孙,需要学习的课程极多,除要掌握安邦定国、济世安民之策外,还要熟悉朝廷的各项典章制度,礼仪规章。臣所学有限,不能完全胜任。请陛下在朝中挑选熟悉典章礼仪之人,同臣一齐教授龙子龙孙。”夏言在暗示永烁帝。
“太傅说的在理。这熟悉典章礼仪之人嘛,礼部尚书吕震何在?”
“臣在。”吕震从上桌第二排出列,向着永烁帝行礼。他没想到自己是因为夏言志才被陛下选中,心里头颇不是滋味。
“吕卿,朕打算授你太子少保一职,随太傅一齐教授皇子皇孙,你可有话说?”
“臣叩谢陛下隆恩。臣必将平生所学悉数教与二位皇子和皇长孙,以期不负陛下盛恩。”吕震向着永烁帝叩首谢恩。
他才不会推辞呢。能教授皇子皇孙,这可是士林人士千古以来翘首以盼的好事。等皇子一登基,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当太傅呢。况且,太子少保是从一品大员,比自己这个二品尚书威风多了。自己为什么要推辞呢?
吕震觉得夏言志的推辞是惺惺作态,欲迎还拒,自己这样表现才是人臣楷模。
“太傅,朕已经加授了吕卿当你的助手,一齐教导皇子。你可还有话说?”
“陛下,六部总尚书职权太大,臣一人怕是担当不来。况且臣之前只是主理户部,对六部其他事务,特别是选贤任能之事一概不知。总尚书一职,陛下可否让吏部尚书蹇屹蹇大人随臣一齐出任。”
“太傅说的也是。朕确实应该给你找个助手。吏部尚书蹇屹何在?”
“臣在。”与吕震同桌的蹇屹出列。
“蹇卿,朕认命你为六部副总尚书,从一品,随太傅协理六部事宜。你可有话说?”
“臣尊旨谢恩。”蹇屹答到。
从刚才到现在,这位蹇大人的心绪可谓是起伏不定。吏部是选官任官,考核官吏的职能部门,一向都是六部之首。蹇屹作为吏部尚书,一直被民间称作“天官”,可见其地位。
刚才咋一听陛下要夏言志兼任六部总尚书,蹇屹觉得自己平白又多了一位上峰,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心里头对夏言志有不少微词。可他没想到,夏言志居然明晃晃地向陛下举荐他,让他荣升一品大员。这让蹇屹对夏言志是又感激又愧疚。
“太傅,现在你可安心了?”
“臣谢陛下隆恩。”
夏言志接受了陛下的任命,回到了座处。君臣众人继续觥筹交错。
没过一会儿,教坊司的女乐到殿内献舞。悠扬的乐声,曼妙的舞姿交相辉映。在美妙歌乐声中,殿内官员纷纷向夏言志敬酒,恭贺他又添要职。大宴仪的氛围达到了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