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顾北这才又笑了:“我听说,少主夫人特别喜欢后山的一处悬崖。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特别的风景?”
舟渡野有些为难,那是他和小呆谈情说爱的地方,因为地处偏僻,风景宜人,所以二人经常在那里相会。带外人过去,总是有些不合适。
“怎么了?”唐顾北突然醒悟:“啊对,那是少主夫人喜欢的地方,我怎么能去呢。是我唐突了,我们换个地方逛吧,别惹少主夫人生气。”
舟渡野深深地看了女刑主一眼,说:“去去也无妨。”
二人在悬崖处看风景时,风去哀正独自走回千机门。她走过前堂的时候,远远看见了法门的卫队。那些人虽然是法门卫队的装束,她一个也不认识。看来都是新换的人。她另换了一条路,走到书房,便有人告诉她,少主在陪法门女刑主游览。
她魂不守舍地来到舟渡野书房前,不见舟渡野人影。
风骤起,吹落了一树白樱花,像夏天的雪一样飘落,地上铺了一层白。
自在飞花轻似梦,风去哀也像做梦一样,在花雨中发呆。轻飘飘的白樱花,落下来似有千斤重。风中传来她一声叹息。
她想去找唐顾北,问清楚法门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知道,当舟渡野发现二人相识时,心中有什么想法?如今法门出了事,她还能安心隐姓埋名,躲在千机门当少主夫人吗?
能不能向千机门求助,救救法门?
但是,如果千机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识破法门和残狱的纠葛?万一传出去,这最后一根稻草,会否彻底压垮法门?
还有父亲那一关。和千机门扯上关系,父亲会怎么想?残狱的事,已经是父亲讳莫如深的过往,自己还要再给他添一笔不光彩、他不认同的债吗?
风去哀在樱花树下徘徊了许久。
当舟渡野陪着尽兴而归的唐顾北回转千机门,把她送进厢房中休息之后,迫不及待回去书房处。
他来到书房外,见满地落花,万籁俱静,心中莫名地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一脚踢开房门,房中空无一人。
书桌上有一封信,舟渡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像个木头人一样打开信封。信上没有落款,但是他知道是小呆写的。字体娟秀中见大家规矩,工工整整地写着:
暂别。如久不归,勿等待。
舟渡野把信按在心口上,紧闭着双眼,久久不言语。
“拿酒来。”舟渡野低沉的声音在房中响起。门外巡逻的弟子旋风般跑开,又迅速带回一坛佳酿,恭恭敬敬地送进书房中。之后,赶紧退出房外。
他要通告所有兄弟们,接下来的几天都要承受少主滔天的怒火。少主上一次发火,还是他十五岁的时候,掌门人毁了他的画笔,逼他专心悟剑招的时候。那次,他喝了一坛酒,挥剑砍了三天,几乎砍了半个千机门,见树砍树,见人砍人。
门外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进了唐顾北的耳中。
哼,当初舟渡野必然是误认她和风去哀,下了婚书。如今,舟渡野分明是已经和风去哀在一起了,面对她才这么镇定。
风去哀,你哪里敢见我?以后,有我的地方,你就要像一个见不得人的鬼,风去哀这个名字,是我的。
舟渡野,也是我的。唐顾北胸有成竹地笑了。这个男人并不反感她,她和他之间,只是多了个不解风情的风去哀。
风去哀就像她的父亲风间痕一样,脑子里只有什么狗屁苍生大义,好像世上的人都等着他们去救。唐顾北想起那两父女道貌岸然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风间痕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却还是靠她撑起整个法门,每天都换上人皮面具,让她不见天日。风去哀更是懦弱无能,只靠着法门的势力,便能生杀予夺。
凭什么?
有能耐的,是她唐顾北。这两父女凭什么安享她带来的一切?唐顾北甜甜地笑起来,以后没这等好事了。
今夜,她就要拿下舟渡野。等千机门和白霜月到手,天耀也不得不听她的话。她换了一身衣服,对着镜子在左脸颊下仔细地描摹着一朵火纹的模样。
夜深了,白天的暑气还没有散去。舟渡野越喝越烦,为什么她总是这般,不曾真正地将他放在心上,不曾对他敞开心扉?她到底是什么榆木疙瘩、铁石心肠?
还是,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醉眼朦胧之间,舟渡野看见女子曼妙的身子,女子脸上还有那朵火纹。你到底是念着我,回来了!
我要你再也不能离开!
他啪地把酒杯摔开,五步并作三步走到女子身边,先是低头狠狠地啃了一口,满腹的怒火,失而复得的侥幸,都化作一股躁动,将女子拉到卧榻上。
女子一脚勾倒烛火,书房中的烛光灭了,只剩下如霜的月光洒满二人的身上。
一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