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愣了一下,无奈地说:“法门不至于如此。何况,就算法门真的取得了白霜月,臣有办法让风间痕必定将花交出来。”
皇帝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这花只知道传说,还不知道怎么用呢?拿到手了要怎么做成药?”
唐向和皇贵妃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戒备。看来这皇帝还没有彻底糊涂,还能想到制药这一层。
如何制药,并不重要。因为皇贵妃根本就没有病。自从昭熙死后,皇贵妃就铁了心要和法门斗到底,唐向投其所好,想出了这条装病夺药的计策,串通太医,借太医的嘴说出了白霜月的事。同时怂恿皇帝和法门争夺白霜月,阻止风间痕用奇花来治疗自己,也可以通过找花来消耗掉法门的精锐。
当然,唐向并没有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皇贵妃。
比如,风间痕寻找奇花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女儿风去哀。唐向有十分可靠的线报消息,风去哀容貌生变,已经离开了法门。风间痕为了让风去哀恢复容貌,才翻查各种书籍,找到了可能存在的白霜月。
又比如,倘若风间痕拒绝派法门弟子进大漠寻花,唐向会用更加狠毒的办法,让法门身败名裂。
再比如,昭熙是怎么在无间狱中“自尽”的。
这一切,唐向都不会告诉皇贵妃。他下一个棋子,便是逃出法门的女刑师风去哀。他要尽快脚步围捕她。
白霜月和风去哀,法门最多只能拥有一个。如果法门找到了白霜月,那么,就必须拿来交换风去哀。如果法门找到了风去哀,那么白霜月就必须在唐向手上。只有这样,才能阻止风去哀恢复容貌,才能坐实法门和残狱的联系,直接斩断天耀子民对法门的信任。
没有追随者的法门,皇帝自然就不会太忌惮了。
被皇帝和唐向惦记的风间痕,还在批阅案卷。夏夜里蝉声阵阵,明月当空,树梢不时地随着夜风摇曳,投下来的影子张牙舞爪。
一转眼,离阿沙回来的那个夜晚,已经过去小半年了。风间痕放下手中批案卷的朱砂笔,松了松官服的领口,略微放松地在太师椅上小憩一阵。沉闷的书房,因他略显凌乱的领口而变得有些撩拨。
他的五官俊秀无双,风去哀便继承了那份女子少有的风流倜傥之感。这风流,在风去哀身上,被憨厚耿直遮盖住了。但在风间痕身上,一旦不刻意收敛,便会泛滥成灾。
“谁。”他突然睁开眼,只见女儿手上拿着一件丝绸披风,正要盖在他身上。见他睁眼,只盈盈一笑。
他晃了晃神,才意识到这是唐顾北,随即端坐起来,挡开披风,正色说道:“不必如此。你我并非真的父女,你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唐顾北笑容僵住了,不动声色地将披风收回怀中,勉强地笑:“属下无心冒犯刑主。只是见刑主乏了,担心刑主受风寒,才僭越走近刑主的身边。”
“不必。下次记住了。本刑主会照顾自己。”风间痕不露痕迹地整好了官服,重新汇聚精神看案卷。
看完案卷,他还要去找白霜月的制药方法。自从女儿离家出走,他就放弃了一切阅卷之外的事,批完案卷,颁完法令,就一头扎进案经阁中,想找到办法让风去哀恢复原貌。
可能是老天都被他爱女之心感动了,他真的找到了白霜月的记载。最令他惊喜的是,白霜月那一页上,有一行小字批注。那一看就是他宝贝女儿风去哀的字迹,说明哀儿也看过这一页。哀儿那么聪明,她既然读过这本书,那她也会想到用这个方法来恢复容貌。
要不是京城中罪案骤增,风间痕就要亲自进大漠一趟。然而,没过几天,就听说皇帝在全国悬赏,要找白霜月给皇贵妃治病。这是通过明告全国,来暗示法门:白霜月是我的。
风间痕没搭理皇帝的暗示。
风间痕这些日子就把自己关在法门之中,拼命阅卷,就像今夜这样一直到深夜不眠。过了一会,风间痕感觉到唐顾北还没离开,他从案卷堆中抬起头,发现唐顾北确实还没走。
他问:“你还有事?”
唐顾北想了想,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双手呈送给风间痕。
风间痕接过来扫了一眼,“千机门写信给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