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不是沈雨林,她是几个月前才知道,她那时亲吻的那个人叫傅哲。
傅哲,是她的现男友,和曾经的沈雨林一样,是将她放在手心上疼的人,只是疼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游优坐起了身,手放在傅哲的枕头上,轻轻摩挲。
她问自己,还爱沈雨林吗?还爱吗?还是爱的吧。
她是爱沈雨林的,一直到现在她想起和沈雨林的过去,除了遗憾还是遗憾,除了恨还是恨,可是那恨却是不带有一丝敌意而是希望他过得很好很好的恨。
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何要松手,为何要做得那么绝,若是没有行苏杭,她估计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现在看来,他当初要是不做的那么绝,不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那么,可能也没有今天的沈雨林。
游优想,她很痛苦,沈雨林未必不痛苦。
她又想:那沈雨林还会来找自己吗?
可是再怎么忘不掉,也是过去式了吧,游优躺在傅哲的枕头上,闻着他枕头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那一刻,她觉得应该给很多很多事情一个决定了。断掉那些魂牵梦绕三年的妄念,抓住每一个现实的当下——傅哲是一个好男人,傅哲爱她,她也爱傅哲。
她不确定,未来,会不会有一天,傅哲像沈雨林一样狠心,狠心决绝的离开她。大概会,也大概不会,无非是五十五十,人生就是一场赌,她的每个选择都决定未来的路,可她的每个选择也只能根据当下来做决定。
游优将头埋在傅哲的枕头里,轻轻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这三个字,实在是沉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天知道游优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另一头的行苏杭,此刻正在睡梦之中。
他梦见自己和游优一起去看了场电影,那场电影只有他们两个人,电影在自顾自地播放着,他转头看向游优,见她看得认真,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唤了声:“小星。”
游优似乎很惊讶,转过头看着他。
他笑了笑:“我知道是你,小星。”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游优那张脸就变成了秦韵吟。
他在梦里很疑惑,他松开了秦韵吟的手,秦韵吟却抓住他不放:“你开周四电台是为我的对吧?你怎么能爱上小星呢?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秦韵吟近乎扭曲地咆哮,行苏杭想喊出来,喊出来“滚”“婊子”“你给我滚开”“是谁先出轨的”之类的话,他着急,他喊不出来,他在梦里居然哭了,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吼也吼不出来,只能任由秦韵吟一句一句质问他,他却只能哽咽,那种无力将他一点点吞噬,他觉得心都要疼得爆炸了。
突然有个声音压住了秦韵吟的咆哮,轻轻地说:“按下那个‘钉’啊”“不要用冷水喝药知道吗?”“我来喂你好不好?”“行苏杭,我是小星啊。”“行苏杭,你告诉我要有梦想的,我的梦想是你啊。”“你为什么不给我告白。”“行苏杭,我都三十岁好几的人了你为什么还去找我。”“行苏杭,我想让你爱上我。”“行苏杭,行老板……”“行苏杭,好好休息,睡吧,我在呢。”
那个温柔的声音一直不断在他耳边响起,他终于能开口了,恍惚中问了那声音一句:“你在?”,混沌的画面又清晰了,他紧紧抓住的还是游优的手,电影还在放映,游优正坐在他的旁边对她说:“是啊,我在,我一直都在啊,谢谢你啊,苏杭,谢谢你来带我看电影。你是不是很困了?你睡吧,我在呢。”
闹铃响的那一刻,行苏杭正要倾身去吻身旁那人。
行苏杭气不打一处来,睁眼后再怎么闭眼,那个梦都衔接不上了,他想把手机给浸猪笼!
醒来的他,眼角湿湿的,他五岁过后就没怎么再哭过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吓了一条,自己这都快三十六岁了,居然在梦里哭了。他紧紧抓着被子,蜷缩起来,叹了口气,真是越老越没出息了。
看着窗外光线一点点从窗帘没合拢的缝隙中渗透进来,一时有些怯意,突然就不想起床了:今晚上,真的要和游优看电影吗?万一……
没什么万一,行苏杭你想什么呢?
行苏杭一把掀开被子,开始认真的洗漱工作。平常三五分钟搞定的洗漱,他今儿花了半个小时,洗了个澡,认真刮了个胡子,也不知是不是年龄大的缘故,胡子两天没刮,胡渣就能糊一圈,一股颓唐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刮完胡子后自认为帅得无可匹敌的行老板认真学着网上轻轻按摩的手法涂上了水乳,拿出了万年不用的香水在空中喷了喷,头发丝用吹风机凹得蓬松又自然,这才出了浴室。
行苏杭平常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去见金主甲方大人的时候,一般都穿得很随意,昨儿他特地去商场买了几件休闲却又很精神的衣服,穿上一下子年轻十岁。
一通收拾完毕,行苏杭站在镜子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和游优那小男友比起来,我还要年轻一些呢?是吧?”
对不起,镜子拒绝回答。
行苏杭买的是二手房,住的是老小区,平常和小区看门的大爷唠唠嗑,和小区卖菜超市的阿姨逗逗乐,和在小区锻炼的叔叔伯伯大姐大妈打成一片,大家都熟络着呢,都知道他们小区里住着一个不太正经的小帅哥,年快四十,还单着身。
今儿行苏杭出门,一路和这些大爷大妈们打招呼,一个个都得反应个好半天:“呀!是小行啊,呦!今儿怎么这么精神啊,一下子没认出来……”
行苏杭把车开出小区的时候,看门大爷眯着眼,笑眯眯:“小行啊,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有女友啦?”
行苏杭给了大爷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径直把车开走了。
游优觉得自己拿行苏杭的票白拿有点不太好意思,于是起了个大早,去牛街给他排队买甑糕去了。行苏杭也喜欢吃甜的,有一阵子,行苏杭天天叫嚷着要去牛街吃甑糕和芸豆糕,游优就记住了,她总是这样,总是能记住别人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