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二人终究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情感上遗憾归遗憾,理智却明白这并不怪人家。
当董狐的身体无力地从空中跌落,如释重负的洛青衣也终于支撑不住,再次跌坐在地。
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发生了太多的起伏和冲击,并未经历太多的她,年轻稚嫩的身心都已经濒临崩溃。
此时此刻,是峰回路转,是逃脱魔爪,是劫后余生,也是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无助和孤独。
她低着头,捂着脸,紧绷后放松下来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一个轻柔温和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洛青衣抬起头,对上了陈三更那一双微笑的双眸。
衣衫尽湿,雨水还在肆意倾泻,顺着发丝流淌,坐在废墟之中的洛青衣却在这漆黑的雨夜中,瞧见了满天繁星。
洛青衣心中又喜又羞,小声道:“谢谢,我......”
“那好吧,也对,男女授受不亲,是我鲁莽了。”
陈三更歉意地拱了拱手,然后越过洛青衣,走向了吴青帝,一把将他搀扶起来,笑着道:“吴兄还好?”
吴青帝看着陈三更并没有和洛青衣发生那种他不想看到的身体接触,笑容勉强又出现在了脸上,不论如何,陈三更还是够哥们的,明显洛青衣对他有意,他却还能遵守承诺,避而远之。
可是,这么一想,心里却好像更酸更难受了......
吴青帝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看着童长老走过去将与袁搬山一同叛乱的两个长老控制起来,看着先前藏在后院的白灵溪、鹿润秋等人陆续出来收拾残局,感慨道:“陈兄神兵天降,一举扫清叛乱,青眉山终于又是朗朗乾坤,岁月安好了!”
陈三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掌心一翻,一坛酒凭空出现,“吴兄,我想喝酒,能不能一起喝两杯?”
吴青帝面露错愕,旋即恢复了从容,笑了笑,“趁雨夜杀人,于战后饮酒,人生快意当如是,青帝岂有不从之理。”
陈三更伸出手,扶着重伤的吴青帝一步步走到了前院和后院交接处的一个小山包上。
本来就建在山巅的山主府中,这一个看似不怎么高的山包实际上已经可以俯瞰青眉山绝大多数的景色了。
山包上建有一座小巧凉亭,亭内有石桌石椅,想来也曾有人迷恋过此地的视野和景色。
白灵溪看着二人怪异的举动,“小姐,陈公子和吴圣子这是要干嘛啊?”
洛青衣早就发现了异常,微笑着摇了摇头,“男人嘛,跟朋友喝个酒,管那么多干啥!”
白灵溪神色一动,调笑道:“谁是男人,谁是朋友啊?”
洛青衣脸色一板,“死丫头,想男人了明天就把你嫁了!”
白灵溪哈哈一笑,“我看是小姐想男人了才是!”
洛青衣一把扯着白灵溪的耳朵,却舍不得下手揪下去。
白灵溪收起了笑容,心疼地轻声道:“小姐,如果能让你好受些,你就打我骂我吧。”
洛青衣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默无言。
山包上的凉亭中却没有沉默,陈三更将酒坛子放在桌上,对吴青帝道:“吴兄,你会不会什么隔音结界之类的手法?”
吴青帝点了点头,诧异道:“莫非陈兄不会?”
陈三更尴尬地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压根就不懂修行。”
吴青帝扯了扯嘴角,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袖子一挥,布下一片结界,“陈兄无需担忧,有此结界,问天境以下,无人可知你我言语。”
陈三更点了点头,啧啧称奇,伸手将酒坛拍开,酒香瞬间就飘了出来。
吴青帝双目一亮,“好酒啊!”
“天益州绣衣使衙门三星绣衣使薛律的珍藏,这是我特意敲诈过来的,作为帮他们查案的报酬。”陈三更笑着道,“吴兄应该知道,能让我舍弃钱财不要,可见这酒水在我心中的地位。”
吴青帝听见那个几乎所有修行者都不愿听见的名字,也只是面色微微一变,笑了笑,“我一直以为陈兄对钱财的喜爱只是伪装而已。”
陈三更又取出两个酒碗,分别倒上,然后把其中一碗推给了吴青帝,平静道:“就像吴兄对大长老一系的敌意一样吗?”
吴青帝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陈兄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