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三更明里暗里查了三遍,最终的结论却都是没问题,那就是一趟正常的镖,从动机、货物、银钱交付等各个环节都有着完整合理的逻辑。
甚至那边人在知道总镖头死了之后,还随了个份子,并且没来吃饭。
于是,陈三更最终来到了横山,如果在信上所写总镖头身亡之地再查不出什么线索的话,他们便只能接受总镖头信上所写的理由,然后该干嘛干嘛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第一时间赶到横山镇,他和秦翰曾有过一场讨论。
陈三更认为,按照最正常的思维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去往案发现场,但这也是最容易被对方针对的心理。
对方既然已经在信中点明了横山镇的位置,又怎么可能留下显而易见的破绽和问题?
自己这么一去,就成了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落进了对方设定好的节奏中。
曾经,他说服了秦翰,现在,他还是只能来到这里,最后一搏。
......
仿若世外桃源的镇子外,远远走来了一个年轻人。
坐在路边悠闲地看着雪山,晒着太阳的老人们微微抬起眼皮,浑浊的双眼里很快流露出多年未见的神采。
到了这个岁数,能够引起他们兴趣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只因为,好久没见着这么俊的后生了。
老头子们的视线从年轻人身上穿的青衣劲装、背上背的一柄金丝大环刀、充满爆发力的修长四肢上扫过,最终停留在那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上,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年深日久的老妇人们,则满意地看着那高挺的山根,笑得合不拢腿。
不用说,这么帅的人自然便是来自顺风镖局的小镖师陈三更了。
他礼貌地跟老人们询问镇子上有没有客栈。
一个住得最近的老人立刻拉开嗓子,吼来让自己云英未嫁的孙女送他过去。
看着两人走在路上的背影,老人身子后仰,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其余几位,都流露出那种【可惜,被他抢先一步】的浓浓惋惜。
年轻的男女路过了一处已经很是破败的房屋,在一排民居中很是扎眼。
陈三更惊讶道:“这间屋子怎么破成这样子?”
姑娘微微红着脸,小声道:“没人住了。”
许是觉得回答得太简洁,姑娘又补了一句,“阿公说了,房子就是这般,只要有人住,再旧也能看,可一旦没了人气,便会迅速破败起来。”
“这倒是至理。”陈三更微笑着,“开门就是这么好的风景,换我可舍不得走。”
陈三更和蔼可亲,姑娘也渐渐放开了,她巴不得跟陈三更多聊两句,解释道:“原来的那户人家在这儿也住了几辈了,可惜屋里死了人,觉得晦气,就干脆搬走了。”
陈三更挑了挑眉,“生老病死常有的事,这也太讲究了。”
姑娘摇摇头,“不是死的自家人,是收留的一个外地人,结果在他家病死了,据说死得还挺惨的。”
“那还真是挺倒霉的。”陈三更望了一眼这间屋子,感慨道:“在大端境内,要想找到比这横山美雪还好的风景可不容易,这家人得搬去哪儿才能不亏啊!”
“哪有,听说松江上的孤岛红枫、西塞边野的大雁云翔,小崇山下的流泉映彩也都是很好看的呢。”听见自己家乡被夸,开心的姑娘也没忘记自谦一句,然后道:“不过他们到底搬到了哪儿,我们镇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就连我阿公都不知道。”
“你阿公?”一直掌握着谈话节奏的陈三更微微一愣。
姑娘的胸脯微微挺了挺,“我阿公是镇长。”
嗯,不算大,但也不太容易垂落,可以一手掌握......陈三更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嗯,厉害,我就没有镇。”
疑惑的姑娘还没来得及问,镇子里唯一的一家客栈就到了。
虽然陈三更和蔼可亲,姑娘终究还是没敢去亲,遗憾地回去了。
......
山顶的雪褪去了金光,太阳不甘地被赶回了巢,夜色重新统治着这边土地。
在这些山里小镇,夜色就是纯粹的黑,比世间最好最贵的墨还要浓。
破败的房屋中,钻入了一个身影。
轻巧灵动,落地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