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过珩州街道,此处虽不如烟都盛况,街边人群熙攘的闹声还是少不了的。
街边摆放红彤彤年画杂物的小摊叫卖,成群稚童的追逐嘻玩,茶楼、酒馆间的喧杂及道边来往各人的笑谈。
虽已近日暮,繁杂仍在。
外头纷杂,车厢中却静得出奇——
莫辞粗略扫过她的脸,见她面色疲倦、眸中无神的是毫无精神,怕是忙碌了一天的缘故,亦或是小腹又在作痛了罢。
瞧她这般,莫辞也不忍再加叨扰,只掀着帷裳一角望着外头。
天色逐渐昏沉下来,街边几对补丁布衣夫妇正忙碌着收拾小摊,一群握着半只糖人儿或是半串糖葫芦的稚童大致定下明日之约,便蹦蹦跳跳跟在自家大人后头回家去了。
瞧着这一家家的日子虽是清苦,其暖意却已从心头溢出了面上。
莫辞笑了笑,缓缓转过脸望向江予初,只见她低眉抚着肚子,而后又扬起指尖轻拍了拍。
许是饿了罢。
他这样想,面上笑意添了几分宠溺。
江予初似已发觉,抬眸之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看够了吗!”
莫辞:“……”
这别说昨日了,就方才在李氏英烈园还好好的,转脸间的功夫不知哪里又得罪了她。
…话又讲回来,她的阴晴不定也是常事,这三两月好像从来都没弄清楚过她喜怒的规律。
莫辞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悻悻地转过头又望向了外头。
街边甜糕铺子缓缓印入眼帘,瞧着热气腾腾的,虽是相隔半条街道,那糕点的香气仍能幽幽入鼻。
“停。”
待马车缓缓停下,莫辞交待了声“等我”便独自下了车。
江予初视觉——
“紫微星移命”。
“坠尘仙鹤”。
自出了李氏英烈园,普玄大师之言于她脑中久散不去。
江予初自知赤凌覆灭再无重建可能。
所以,这些时日,眼底心尖惦记的从来都是手刃陆长庚。
再有就是——
护好风如疾。
可大师后半句说的,“不可兼得、不可强求”是为何意。
难道,手刃陆长庚我竟都无能为力了吗?
还是,暗指风如疾有危险。
江予初轻声浅叹,只因这陆长庚的确不好对付,几度出手也不能取其性命。
二来,自然也怪自己无用。
想到此处,江予初心下多少都有些无奈,抚着小腹的指尖也不自禁地顿挫了两下。
而就在此时,余光突然扫见莫辞正盈盈望着自己,面上似还带着几分诡异的笑。
莫辞正经之时这头脑还算灵光,上次轻舟之事,仅凭一身陌生的衣裳及新撕裂的伤口便能推理出自己私下出了王府。
若此时让他看穿自己眼中思绪,再加上普玄大师的那句“坠尘仙鹤”怕是足以让他猜透自己的身份。
一时心下惶惧,就怼了句,“看够了吗!”
……
莫辞回到车厢时手里多了个食盒,上前挨着江予初落了座。
打开食盒,几丝甜香扑入鼻内。
温柔笑了笑,“上次二舅兄说的我都记下了,你看看,可曾记错?”
江予初滞了稍刻,两目粗略扫过食盒内的枣泥糕、茯苓糕、甜软酪、桂花云片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