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初已分不清这又是诓骗还是真疼,顾及那道伤是为自己所受,手肘再不敢发力。
只沉声怒道,“王知牧!把你家殿下拉走!”
王知牧滞了滞,“我…我不敢…”
趁其不再发力,莫辞一手夺过缰绳,揽在她腰间的手仍是不舍,沉沉令下,“带路!”
江予初忿忿拉扯着腰下的手,“风如疾!”
风如疾怔怔望了两眼,“我也不敢…”
莫辞沉嘶一声,忍着痛向王知牧送出个威厉眼神,“愣着做什么,带路!”
王知牧急急翻身上马,抽下缰绳策马而去。
莫辞揽着她踢下马腹紧跟而上。
“莫辞!”
“别动——”
莫辞的声音开始低沉发虚。
随即几起豆大汗珠顺着额间缓缓划下轮廓,身子微颤,两臂力度似也正在削减,“你再犟下去,夫君我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江予初滞了滞,侧眸之际望见他额间大肆淌下的汗,顺势低眉望下,鲜血已顺着伤口流到了他手中缰绳。
她心下一沉,顾不得心下大怒,转手夺下他指中缰绳,“我来!”
莫辞顺势两手交错揽紧她腰间,虚弱又贱兮兮地笑道:“王妃还是舍不得我死啊。”
“想活命就闭嘴!”江予初脸上是分不清是怒是急的不明神色。
莫辞轻笑一声,无力地靠上她的肩头,喉间沉沉咽下几分血腥之气。
“知牧!快点儿!”
于弥眼扬土之中,江予初痛抽着马鞭急急令下。
冬日正阳之下,一队人马伴随急促蹄声急急穿过……
客栈。
众人不敢惊动官府隧也不敢入住官驿,只以普通商队的身份住了上好的厢房。
“别怕。”莫辞躺在榻上静握着江予初的掌,撑着几丝浮力如是说道。
进出的护卫急急地将血红污水端出、又换来干净热水,房内只余腥气泗涌。
郎中替莫辞擦去臂上残血、上药、包扎。
药性似能牵着每分疼痛往刀口径自渗入白骨,张狂地冲击他的五脏直至每分外肤。
原本轻松的手臂瞬间布满鼓筋,直伸至脖颈下颌之处,同样鼓满青筋的额间涌出的豆大汗粒狂然下坠。
往日早已见惯刀剑之伤的她不忍相看,只微垂着眼帘守在一旁替他拂去汗珠,胸口一再沉下几阵腥涌。
待房内人散尽,莫辞扬起指尖轻拂过她的侧颊,沉沉微笑一声,“别怕,这是皮外伤,看着深,其实…还没你上次的伤严重…”
从前领兵上沙场之时,这样的伤也不知受了多少,疼不疼的,怎么会不清楚。
“你先歇会。”
她从来也不是矫情之人,他既这样说了,自己也不想多问,只将他的手小心置进褥中,
莫辞一双倦目懒懒流转,气浮虚弱道:“你也累了,去沐浴罢。待会,我同你一齐用晚膳。”
“那你好生歇息。”
江予初替他掖紧褥角,交待了夏芒好生看顾便出了房门。
莫辞目光灼灼望着那人背影远去,直至合上房门。
敛眸,轻舒口气,胳膊伤口痛意渐消之际,乏意也随之袭来。
榻上人儿逐渐入睡,夏芒放下纱幔才轻步退下。
莫辞素来睡得浅,众人不敢轻易闹出响动,房里很静,榻上那人很安稳。